青年的聲音春水般滑進貓耳,最後被謝南星收進聽覺神經的只剩下微弱的聲音,可他還是聽見了陸調話語的內容。
這個小屁孩在警告他不准忘記對方的模樣。
也正因為聽見了,他的心才在那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揪緊撕扯。
他也想記住陸調的模樣,可是……
可是他……
他看不清楚陸調的臉了。
陸調預想中的槍聲沒有響起,反而……
「哐當——」耳中傳來玻璃砸在地上的聲音。
陸調驀地低頭,發現兩人的腳邊滿是玻璃碎片,和剛剛被爆體的男人的血渣融為一體,散發出猩紅的冶艷。
而杯中的水漬則悉數灑在了陸調的西褲上。
他的觸覺神經告訴他,玻璃杯中的水是溫熱的。
這個男人……
手中居然還握著一杯溫開水。
是因為他剛剛說肚子不舒服,專門為他準備的?
好似春風拂過絨草,陸調的心瞬間暖了,溫熱的液體順著心腔湧上發緊的喉間,打濕了眼角。
謝南星透過模糊的義眼,抓捕到了陸調眼角的淚光,道不明的情緒潮水般湧上他的喉間,隨之一起而來的還有濃郁的血腥味兒。
「嗯……」謝南星嘴角汨出殷紅,蒼白如蠟的面龐滲出薄薄晶汗,下一刻皺眉軟下身子貼著門板滑了下去。
「謝南星——!」陸調驀地蹲下身,將人半摟在懷裡,嗚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薄冰似的唇角染上了硃砂,冰雪凜冽的樣子多了一分的頹美氣息,仿佛陸調摟著力度要是再重點,懷裡的人就會破碎。
陸調從未見過謝南星如此脆弱的模樣,滿臉焦恐準備將人抱起來,卻感到太陽穴上槍管的力量重了幾分。
哪怕是這種情況,謝南星依舊能硬勁地用槍抵著他的腦袋,威肅冷逼,「不准出去。」
外面有很多正常人。他剛剛瞥見地面的血渣時,就大致明白了在門外聽見的那道極似槍響的聲音是哪裡來的了。
男人眉宇間凝結出一層狠冷的厲氣,「否則我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