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流光仙尊輕輕地問:「大夏……如今怎麼樣了?」
雲中任一怔。他還以為她會問問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土地。但想來也是,若流光仙尊真這樣問了,雲中任也是一問三不知,幾十年的時間對於修真者來說不長,卻足以顛覆凡人的認知,只怕現在,也沒幾個人知道有關她的國家的事情。
有關她所知的想知的一切都湮滅了,時至今日,她居然只能詢問自己的仇人如今過得如何,藉此了解自己闊別已久的故鄉……這是何等的荒唐。
雲中任斟酌了一下,道:「大夏……如今很好。河清海晏,國泰民安,百姓安康富足……對了,我來時,大夏才過了清平節呢,聽說這是從某地傳來的節日習俗,每到清平節,整個大夏便很熱鬧——」
「算了,沒意思。」流光仙尊突然打斷了他,她按了按額頭,緩緩地呼出一口氣,才說,「不必說了,與我無關。藥王谷的長老,應當與凡人俗物劃清界限。」
真的是「凡人俗物」嗎?雲中任看著她,修真界的仙人修者們,總喜歡稱呼不能修煉的人們為「凡人」,好似這樣就劃開了彼此的界限,他們是被天道操縱的凡人,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便是賤如螻蟻,而自己是與天爭命的仙人——能將命運握在自己手中,那自是不同的。
大部分人只覺得那是修者對凡人的蔑稱,但云中任不同,他比尋常人敏感些,他偶爾從這些稱呼中聽出恐懼。
是的,恐懼。恐懼自己也像凡人一樣被天道操縱命運,所以非得要劃清界限,非得要高高在上地冷眼旁觀——因為天道便是這樣冷眼旁觀他們修者的。
但流光仙尊的話里沒有這樣的恐懼。
或許她這樣說,只是很單純的覺得沒意思。她向來說什麼是什麼,從不拐彎抹角,那句話就是很單純的「算了,沒意思」。
算了,因為她是藥王谷的長老,不能干涉凡俗世務,算了,因為她已經離開那片土地幾十年,熟悉的一切都湮滅在歲月里,只有她逆流而上,逃上了岸——即使再怎樣回首,都只剩下一片波濤洶湧也毫無變化的河流。所以對那片土地來說,她沒意思。
在那裡,她已經被遺忘了。只有在這裡,在藥王谷,她才是一個還活著的人。所以對她來說,那片土地也沒意思。
若說她詢問時尚且還有三分懷念,真得了回答,興致便盡了。有些東西該是這樣,說不得、說不得,說了,便沒意思了。
雲中任看著她,流光仙尊只偏著頭,看著窗外,眼神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雲中任也不知道說什麼,時間就在這靜默中一分一秒地過去,好半晌流光仙尊轉過頭,另外起了話頭:「我已經確認了,你身體裡的的確是蠱蟲。」
意料之中的結果,雲中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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