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農家大院不比頤園,陳舊的泥牆似乎隔風也不大好,他這麼一說,蕭嵐的確覺得有些冷,籠了籠肩上的薄氅。駙馬撩高布簾側身讓蕭嵐先入內,便有溫熱的香氣拂面,是太平猴魁的茶香。
外頭雖然陳舊,可觀裡頭的陳設擺放和用品一應俱全,再聞到太平猴魁的茶香,蕭嵐便也不吃驚了,定然是駙馬的暗中照料,這間院子才如此。她解開絨氅的系帶,駙馬修長的手遞過來,她將絨氅給了駙馬。他掛在牆上的橫勾上,用絹帕仔仔細細地將上頭的雨絲擦拭乾淨。
二人相對而坐,蕭嵐看見案上擺放著南州貪銀案的卷宗,大致翻了一遍,還是忍不住問,「你要替魏瑾的母族翻案,可想好了全身而退的後路。」
據駙馬所言,魏瑾的母族韓氏蒙受了不白的冤屈,他要伸張正義無可厚非,成功了自然是功德無量,失敗了也是問心無愧。可不論成功或是失敗與否,駙馬與魏氏的決裂都將是覆水難收。
甚至,倘若魏瑾的調查屬實,溫舅父陷害韓氏的罪名坐實,溫檐難辭其咎,駙馬將成為罪籍之後。
叔父推崇依法治國,孝、仁、忠、義便是缺一不可,少了一點在朝堂就寸步難行,屆時只要駙馬的政敵以此為黑點咬著他不放,他的赫赫軍功也擋不住那些口誅筆伐。
蕭嵐雖未明說,可魏瑾卻是能想得到,不同的是韓氏脫了罪,他的身份只升不降,且多年的蟄伏會是一段傳送的讚揚。
「沒想過,」因為他絕不會失敗,「想做便做了,不做我的良心不安。」
好一個不做良心不安!蕭嵐大為感動,「就沖駙馬的這份心性,嵐兒願助你一臂之力!」
卑劣的大伯兄不但欺負了駙馬,還欺負了魏瑾,別的家族即便也有嫡庶區別對待,可都不至於像大伯兄這般苛刻地折辱人。一個是蕭嵐的夫君,一個是愛慕蕭嵐的人,這梁子不必解了!她要替二人討回公道!
蕭嵐也不知為何要給魏瑾出口氣,可她心裡的確是如此想的。
高氏輕輕掀帘布進來添了一壺剛燒好的水,她不懂得泡茶,也不敢在這兒打攪了貴人,可看著時辰不早了,外頭又下著雨,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公主可要留下用膳?」
她的手藝其實不差,可想著公主吃慣了珍饈玉露,怕是瞧不上她的那些小炒。就算如此也沒什麼,高氏只是不想連累了魏瑾在蕭嵐心裡的印象,他遲早要擺脫魏夫人掌控的。
蕭嵐也著實有些餓了,但又不想太麻煩高氏。
好在魏瑾瞧了出來,「就勞煩高舅母做一些家常菜吧。」
高氏面露激動的笑,躬身連連哎了幾聲,悄步去了布簾後,不久,院子外的伙房就傳來洗洗涮涮的聲音。
蕭嵐有些受寵若驚,高氏的竊喜她看在眼裡,可莫名品出了婆婆看見未來兒媳婦的錯覺。
「嵐兒預備如何助為夫?」魏瑾倒好了一盞茶輕輕推到蕭嵐桌前,再給自己斟了一杯。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蕭嵐回過神,眼眸亮起精明的光。來時的路上,她就有了這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