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公不作美,還取了父親的性命。
此後,他和阿娘的日子說一句人間煉獄都不足為過。他不止一次想過,有本事了以後要折磨溫檐和魏霖生不如死!
可惜過去了那麼多年,魏瑾不但沒有達成所願,還和他最厭惡的人虛與委蛇的打太極、和他最憎惡的人言不由衷地承諾。
他厭惡自己的無能,卻沒有別的法子,唯有和溫檐魏霖母子一樣卑劣、齷齪,才能徹底板倒他們。
蕭嵐頸前驟然鬆開,薄氅從肩上落下,駙馬的手輕輕握住,再搭在衣杆上。
「怎會!」蕭嵐轉過身,看他雙肩深濕了一片,微微蹙眉,忙用乾爽的絹帕給他擦。
到底是自己的母親和兄長,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駙馬的心裡一定非常擰巴和矛盾,蕭嵐雖沒有親身體會,可她能體會駙馬心中的掙扎和痛苦。
「戰場上還講究兵不厭詐呢!遑論這關乎大齊的棟樑之才,駙馬言行都是為了大齊和正道之光。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小人如狐狼,當權就是禍。駙馬大義滅親,只會萬人稱頌!」
頓了頓,蕭嵐搜刮肚腸了一會兒,「若有人敢說駙馬不近人情,本宮就賞他幾個耳光!」
蕭嵐以為他對溫檐魏麟母子太狠心而良心不安?魏瑾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他並非她心裡所想的那般純粹,只是厭惡和溫檐魏麟母子周旋而變得卑劣自己。可能蕭嵐的心裡,他和溫檐是親母子,他和魏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絹帕很快就濕了,蕭嵐看他的鬢髮也是濕的,玉色發冠上還殘留著幾顆晶瑩的水珠,她才意識到駙馬是淋著雨回來的,「快換了這身,你的傷才好。」
說著,她又繞步去了他身後,看了眼深凹處已結痂,蕭嵐輕呼一口氣,催他,「還愣著作甚?」
「好。」魏瑾淡淡的應聲,他沒有避開,只是側過身子脫下鶴氅、長袍、中衣。
他的動作很快,快到蕭嵐甚至認為他是故意的!寬肩窄背悠然鶴立眼前,肩頸修長,寬月匈挺俊,腰線勁瘦。蕭嵐就那麼愣愣地看痴了神,直到駙馬慢慢悠悠地側過臉問,「嵐兒要替為夫更衣?」
蕭嵐猛然回過神,聽出他話音里的壞意,她也不帶躲的,都是夫妻了,有什麼不能看的?
從前,駙馬愛俊,尤為芥蒂背後的傷疤,蕭嵐就格外體恤算是成全了他的體面。如今他既然不再躲了,她若是往後縮了,公主的顏面往哪兒擱!是以,她尋了個很是蹩腳的藉口,「當然不是,我看著是擔心駙馬穿不好,屆時我再幫你一把。」
聽著就是假的,可那又如何,妻子看丈夫的身子天經地義,遑論她是公主。
魏瑾沒說什麼,只深深看了眼她一眼,薄唇翹了翹,走到籠箱外打開,隨手取了一件月白中衣套上。
「嘶。」
「又牽扯到傷口了?」蕭嵐看他劍眉擰成一團,便知是後勁的傷口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