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蕭嵐等的是魏瑾生機,而魏瑾卻等的是蕭嵐的心。
他以退為進,將自己作繭自縛,蕭嵐甘之如飴地現身,那時候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卻不肯面對他,究竟是氣他的隱瞞,還是被自己的顏面地位尊嚴所縛,蕭嵐也無從知曉,更不願去想了。
如今,只想再看看他,哪怕只有一眼。
枯坐了不知多少時辰,蕭嵐的眼皮越來越沉,頭也越來越重,直到昏昏地睡了過去。朦朦朧朧地意識間,察覺到有人在動自己,蕭嵐以為是上官彥,從桑眼裡努力冒出聲響,「兄長我很累,別動。」
說完也是微微一愣,她竟能說話了,口裡粘漲的痛感也不見了,可是桑眼很乾很疼還很熱,渾身都沒力氣,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怕是著涼了。
動她的人聽見了似乎不大高興,沉悶地嘆了一息,無比輕柔的聲線透著淺淺的無奈,「怎麼不聽話?不是讓你好好等我。」
熟悉的烏木墨香入鼻,蕭嵐心間一顫,努力睜開眼皮,入目的是暗無天日的牢房頂,斑駁的黑漆破破爛爛。
眸光流轉,她看到了好看的薄唇、高挺的鼻樑,深邃繾綣的桃花眸,正是魏瑾,他穿著輕光鎧甲,上頭還染著乾涸的血跡。
這是他死去的樣子嗎?
一股悽惶的苦澀湧入心扉,蕭嵐乾澀地唇動了動,「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泣訴淚下。
魏瑾出征以後,蕭嵐無處次夢見他凱旋而歸,可聽見全軍覆沒的消息以後,蕭嵐就再也沒有夢見他。
她日日夜夜看著那些畫像,用筆觸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輪廓,可不論她畫的再用心、再仔細、再惟妙惟肖,哪怕她一閉眼就能想得到他背後的傷痕,可他就是一次也不來自己的夢裡。
就像是對她的荼毒。
熱淚從鎧甲和衣物的縫隙滴入,濕入魏瑾的心窩,他愣了愣,還未來得及張口解釋,久違的軟香入懷,蕭嵐纖細的手臂環繞到他後頸緊緊的交疊再交疊,仿若恨不得將她和自己融入一體。
「你答應我的!」
「你答應了我的!」
答應了回來娶她,可是呢?
生死之際,蕭嵐的腦海里全是魏瑾。
也只有他,左右了她所有的情愫和歡愉。
深埋心底的思念、懊悔和無法宣洩的情思,剎那間衝破了蕭嵐所有的克制和矜持,她聲淚俱下,「占了我的身子和心,卻一走了之,害得我再也尋不到人,就連夢裡也不曾來過,你怎如此絕情......」
「是誰答應了要娶我的,瑾郎......」
父皇母后走了以後,蕭嵐在一雙雙看著她的眼睛裡長大,披襟斬棘,從不抱怨。
她相信持之以恆,是以格外堅毅固執,她這一生談不上順遂,成個婚還險些被無恥之徒兼桃了,好不容易跨過了心裡的疙瘩,卻沒法和心愛之人長廂廝守。
那種煎熬就像是將過去所有努力的夢境敲了粉碎!
一旦擁有了想要割捨就猶如剜心般的疼,被情愛的滋潤、歡愉的回憶猶如深淵,望著她、蠱惑她,跳下來,和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