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一起去省城下單做桶的可不只有他們土產,還有酒廠,酒廠的單子還排在他們前面。
現在他們的桶做一小半了,酒廠那邊還沒輪到,也不知道啥時候能輪到。聽說當初食品廠想把陳寄北借調到酒廠,酒廠不同意,還說了些難聽的話,估計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徐副經理覺得自己做得最對的就是給陳寄北送了兩瓶蜂蜜,每次和陳寄北說話語氣都格外可親,「小陳啊,我聽說你收了個徒弟,想讓單位安排過來學徒?」
陳寄北一聽眸就冷了,「馬樹花說的?」
徐副經理沒有否認,「最近要打木桶,單位看你忙,也沒想到你還有收徒的意思。你這招呼不打一個就收了,還讓單位把人安排過來,單位也很難辦啊。」
「她跟你們說,我讓單位把人安排過來?」
「對啊,這工作調動哪有那麼容易?我想調個人過來,也得先開會商量。而且你要是想收徒你早說啊,,單位這麼多年輕小伙子隨便你挑,這個藍寶柱……」
徐副經理說得很委婉,「他不到兩年就換了三個地方,我怕他干不長。」
頻繁更換工作崗位,可能是這山望著那山高,自己想辦法換的;也可能是能力態度有問題,被人換的。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適合學這種又難又耗時間的手藝。
他還想再勸兩句,沒想到陳寄北淡聲道:「我沒收徒,也不會收徒。」
徐副經理一愣,「那馬樹花跑來找我,讓我給她兒子調到木匠房?」
「沒和我商量,還把拜師禮塞進了我家倉房。」
「這個馬樹花!」徐副經理著實被氣到了,「哪有人家不收,逼著人家收的?你不知道,她不僅來我這找了,還逢人就說你已經收了她兒子當徒弟,拜師禮都收了。」
關鍵她還把自己送了多重的禮說得有鼻子有眼,也有人親眼看到她去買那些東西了。
現在東西送了,謠言也傳得滿天飛了,陳寄北總不能跟她一樣逢人就說自己沒收她兒子吧?
馬樹花也是這麼想的,「他年輕,臉皮子薄,又是剛來的,在單位沒幾個認識人。他就算想解釋,也得有辦法解釋吧?再說咱送那些東西多值錢,我就不信他不動心,他媳婦兒不動心。他們兩口子可都剛工作,看著名頭大,其實開不了幾個錢。」
她把兒子叫去一邊,「一會兒你就去木匠房,給他打下手,運輸隊那邊別去了。」
「這能行嗎?」她兒子遲疑,「我這還在上班呢。」
「在哪上不是上?你就去木匠房待著,他們還能把你攆回去啊?瞅瞅他們給你安排的都是些什麼活,要麼讓你去溝里收東西,要麼讓你去運輸隊跟車,冬天凍死人,夏天曬得慌。哪像木匠房,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經理見了都得客氣點,省的被人挖走了。」
馬樹花叮囑兒子,「去了嘴甜點兒,會來事點兒,長著點眼力見兒,看看人家那活都是怎麼幹的。只要他不攆你,單位還要用他,遲早會把你調過去。」
見兒子點頭,她已經又看到個認識的人,忙上前招呼,「這不寶柱剛拜了木匠房的陳師傅,送了兩條煙、兩瓶酒、兩包餅乾、兩個罐頭。我囑咐囑咐他,讓他好好學……」
話還沒說完,單位的廣播突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