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夏芍還問陳寄北:「解氣了?」
「也不算生氣。」陳寄北推著自行車,目光平靜地落在轉動的車輪上,像是要看清上面凹凸不平的紋路,「以前小,希望他能想起我,現在只希望他別想起我。」
孩子渴望父母的愛是天性,要失望過多少次,才能只希望對方別想起自己。
夏芍很想握握男人的手,像以前那樣讓男人靠在自己肩上,可這是那十年,滿街都是盯人的眼睛。
最終她只是轉移了話題,「承冬的識字卡做好了嗎?」
最能讓人忘記昨天的不幸的,就是今天的幸福。對於陳寄北來說,現在這個家才是他的家,她、承冬、半夏還有夏母,才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家人。
果然男人聞言收回了視線,「快了,我準備做幾張兩字詞語的。」
承冬學東西快,的確可以學點簡單的詞語了,倒是小半夏可能還得花點時間。
「媽媽媽媽,那個很兇的爺爺走了嗎?」
一回到家,小半夏正在門口等他們,見了他們就仰了小臉問。
「走了。」夏芍摸摸她的頭,摸完才發現她把小帽子戴上了,手裡還抓著圍巾,正胡亂往脖子上纏,「半夏這是要去哪啊?」
「和爸爸溜溜。」小傢伙跑向陳寄北,舉了圍巾讓陳寄北給自己戴。
夏芍看著,就抱臂站在門邊,眯了眯眼睛,「你們爺倆最近很喜歡出去玩啊。」
半夏不同於承冬,喜歡什麼就會很執著的喜歡,尤其是在玩的方面。她通常都是這個玩一會兒,那個玩一會兒,這幾天卻天天跟爸爸出去溜溜,興趣半分不減。
陳寄北先幫女兒正了正帽子,才接過圍巾幫她戴,聞言只是「嗯」了聲。
戴好,他抱起女兒就要往車上放,夏芍卻突然過來,伸手便摸他的兜。
然後不出意料地,在他褲子口袋裡摸到兩顆糖,還是家裡沒有的。
「我不讓她吃,你就偷偷出去給她買是吧?」夏芍拿著那兩塊糖,都被氣笑了,「我說她個沒長性的,怎麼天天跟你往外跑,敢情是外面有糖吃。」
做壞事被抓包,陳寄北當時便僵了。
夏芍沒管他,又在其他口袋摸了摸,沒摸出更多,氣卻沒消多少,「陳寄北,寵孩子也不是你這麼個寵法,萬一她把牙吃壞了,你能替她疼還是能替她哭?」
都連名帶姓叫陳寄北了,可見有多生氣。
小半夏實在沒忍住,低聲幫爸爸辯解:「半夏牙不疼,半夏也不哭。」
「一會兒再跟你算帳。」夏芍瞪了眼女兒,繼續看陳寄北。
陳寄北一米八幾個大男人,竟然沒敢吭聲,好半晌才低低叫了聲:「媳婦兒。」
以前他一惹夏芍生氣就這樣,一句辯解的話也不會說,只知道望著夏芍,低聲叫媳婦兒。夏芍想著他比自己還小,又不擅表達,有時候就沒那麼氣了。
今天還要特殊一點,夏芍一對上他漆黑的眼,就想起他那個糟心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