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也沒法說將來全民工大集體一樣下崗,只笑道:「多學點東西,對他們總沒壞處。」
不理解的人照樣不理解,最終只得出一個結論——他們家有錢。
沒錢誰放著班不接,非要讀什麼大學,一耽誤就是好幾年,還姑娘兒子一起讀。
和夏芍走得近的卻很相信她和陳寄北的眼光,孫清已經決定讓兒子高中畢業後去當兵了,何二立家孩子還小,倒是何雲英的大女兒和承冬半夏一屆,準備學個護士。
沒想到僅僅過了兩天,夏芍就再次收到了陳寄北老家的電報。
這回的電報更短,只有四個字——「舊事遺物」。
誰的舊事?誰的遺物?
夏芍都開始不確定陳父是不是真病危了,提到舊事和遺物,目的性太強。
但她有一種預感,陳寄北會回去。
那樣冷漠的童年,那樣窒息的家,有些事他雖然從來都不提,卻不代表他不想弄個清楚。
果然男人拿著電報沉默半晌,神色難辨,最終還是沒把這張也丟進鍋底,「我回去一趟。」
說著又輕輕一哂,「回去看看他們這麼大費周章,是想唱哪一出。」
「我陪你回去。」夏芍說。
「你就別去了,他們這麼釣我回去,肯定沒好事。」
「我陪你回去。」夏芍輕聲卻篤定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們是夫妻,公公病危,我這個做兒媳的理應回去。結婚這麼多年,我也該去給婆婆上個墳。」
或許是那篤定的眼神,或許是那句「我們是夫妻」,陳寄北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一會兒他才道:「那就回去。」
隨手把那張電報紙折了起來,「最好明天,省的去晚了,他真死了。」
這話有些嘲諷,但誰也沒資格說他嘲諷得有錯。
兩人收拾東西,請了假,將兩個孩子交給夏母,第二天就坐上了回陳寄北老家的火車。
回去的時候老家正在埋電纜,架電線。東北城市化比較早也比較高,七幾年江城附近的農村就通上電了,老家這邊晚一些,改革開放以後才陸續開始通電。
一別近二十年,陳寄北還清晰記得回老家的路,老家的人卻顯然不怎麼記得他了。
也是,他走的時候還是個少年,又瘦得厲害,如今卻是個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了。眉眼雖還淡淡的,氣質里卻滿是沉穩與從容,再沒有了當初的冷漠和尖銳。
兩口子進了村,一路的人或打量或疑惑,都有些好奇哪來相貌、氣質都這麼好的一對夫妻。
陳寄北卻沒急著回家,腳步一轉,敲了敲另一戶人家的門,「陳慶揚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