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是世家子弟,小時候在文思堂見過幾面,這些人多有散官的官銜,領著朝廷豐厚的俸祿卻不幹事,成日裡淨是花天酒地,遊手好閒。
改革變法的一部分舉措,就是要去除這些朝廷的寄生蟲,她若是與他們成婚,那老師在九泉之下也會看不起她的。
還有位朱袍公子看著更是放蕩,大半個人懶散地臥在座椅之中,神情蕭散自適。
坐沒坐相,薛竹隱下意識腹誹。
他似乎是特別討歌姬喜歡,身邊圍繞著一群鶯鶯燕燕,一會吃歌姬遞過來的葡萄,一會喝歌姬舞姬餵到嘴邊的酒。一雙桃花眼顧盼流連,惹得身邊的歌姬更加殷勤。
耽於玩樂,輕佻浮薄,這樣的人不知以後會禍害哪家的好女兒。
像是有感應似的,那位公子也向薛竹隱看過來,見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順手接過歌姬遞過來的酒,沖她遙遙舉杯,一飲而盡。
薛竹隱:?
她不過就多看了他兩眼,他不會覺得這是愛慕他吧?
薛竹隱在心中哂笑,目光雲淡風輕地從他身上略過。
滿堂觥籌交錯,這是她的墳場,這些人不是她未來的夫婿,是把她關在家裡的劊子手。
薛竹隱搖搖頭,當真是嫁誰都一樣,挑個順心的,怎麼可能順心?
和太子聊天的間隙,她看到角落裡禮部侍郎卜守仁和歌姬拉拉扯扯,像是想拽著那位歌姬出綠雲堂。
她是見慣了這套的,大齊雖不許官員狎伎,但總免不了有些人□□薰心,拉著歌姬便要尋歡作樂。
可她看那位歌姬一臉不情願,環顧四周竟沒人願意為她說話,手臂還被卜守仁粗暴地握著,看起來頗為可憐。
既然不是你情我願,那便是禮部侍郎之過了。
薛竹隱起身,走到禮部侍郎身前,中氣十足地說道:「卜大人,按我大齊律法,官員不得狎伎,你身為禮部侍郎,更應遵守禮法,做眾官表率。」
大齊律法雖是這麼規定的,但私下官員十個里有八個都免不了狎伎,即便是朝堂上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政敵,在這件事上也默契地彼此包容。
卜守仁嘿嘿笑兩聲:「今日是薛大人的好日子,就別逮著我罵了吧?」
薛竹隱不緊不慢地說道:「若你貪圖美色,大可納妾,如此便守禮法。」
納妾的由頭要不就是家中無人照料,要不就是妻子無所出,卜守仁的妻子能幹,他若貿然納妾,不僅家裡不許,他也會被人詬病重色重欲。
卜守仁很識相地讓步認錯,歌姬的面色卻愈發痛苦。
薛竹隱盯著他仍緊握著歌姬的手:「你這樣不聽勸,秋雲,上紙筆——」
見她擺出一副現場寫奏章的樣子,卜守仁連忙甩開歌姬,罵罵咧咧地瞪著她:「薛竹隱你最好別是專找我的碴,那麼多人都找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