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不安爬上她的心頭,她下意識地睜開眼,騰地從床上坐起。
她拉開床帳,被屋裡明亮的光線晃了眼。屋子整潔得像沒有人來過,薛竹隱記得她最後一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床外,床帳深深地掩映,地上堆著雜亂的衣裳。
而她的身上,被換了一套寬大的中衣,薛竹隱低頭皺了皺眉,那袖子長得幾乎要蓋住自己的手,肩膀處往下滑,顯然不是自己的。
她的衣裳,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頭,上頭還安放著一張信紙。
她拿起那張信紙,入目便是「和離書」三個大字,薛竹隱如當頭棒喝,焦急不安地繼續看下去,和離書並沒有常見的格式套語,只短短一句話:
「顧君修遠與薛氏竹隱性情不合,於今和離。」
尾端是張牙舞爪的「顧修遠」三個大字。
字寫得濃墨剛勁,只是字的結構不大勻稱,筆鋒過於凌厲,她沒見過顧修遠的手書,但除了他,也不會有別人了。
薛竹隱慢慢地把信紙疊好,她的腸胃隱隱作痛,一顆心如墜深淵。
顧修遠果然如她昨日想的那般,得到了她的身體,就將她棄若敝履,瀟灑離去。
她在床笫間的話尚出於氣憤,若要真實施起來恐怕還得權衡一番利弊,顧修遠卻如此乾脆利落,當斷則斷。
還好,還好,她也沒有太沉溺此事,昨日種種不過如過眼雲煙,從今日開始,她又能夠做回薛竹隱。
眼下不見顧修遠人影,也不知他有沒有去救林穆言。薛竹隱想到此事,去翻自己的袖口,虎符果然不在了。
她快速地換好衣裳,將信紙隨手放進袖內,爬下床穿好鞋子,林穆言還需要她,她得儘快趕回去。
走得太急,薛竹隱不慎踢翻牆沿的一個小銅爐,蓋子傾倒,裡面的香灰灑出。
她上次來怎麼不見有這個香爐?薛竹隱心下生奇,蹲下去取了一點香灰,香灰還殘留些餘溫,在鼻端聞了聞,是安神助眠的香。
難怪她醒來覺得神清氣爽的。
她沒有多想,當務之急,是趕緊回府看看現在的形勢如何。
到顧府已是傍晚,老周在門口焦急地轉來轉去,秋雲見到她趕忙上來迎接:「大人您可算平安回來了!」
薛竹隱把馬交給馬夫,急匆匆地向府內走去:「太子詹事呢?我要見他。」
「胡大人?」老周一頭霧水,「他昨日就走了啊,聽說太子在東宮召見他,他便匆匆地走了,您沒見著?」
薛竹隱鬆了一口氣,問秋雲道:「太子昨日就已經得救?誰救的他?現在宮裡的形勢如何?」
秋雲一一說道:「姑爺昨日一回來,便領了小隊人馬去了郊外,傍晚便將太子救了出來。宮裡傳來消息,先皇駕崩,四皇子即位登帝。因大人前日布置御史台和太學提前製造了輿論,今日姑爺打著賢主天下的口號率兵打進宮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