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隱自辯:「臣從未與陳先生說過那些話,他在信里說如今長子在藤州娶妻,他與親家交好,還新收了個學生,也不想再走動了,陳先生許是被此事絆住了腳步。」
林穆言無奈地點點頭:「陳先生在京都生活了大半輩子,末了不想竟要在那般偏遠之地頤養天年,我們是他最得意的學生,也沒能侍候左右,實在有愧。」
他又問道:「顧修遠還沒有回來嗎?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朕需要一個得力的人擔任樞密使。」
薛竹隱被他戳中痛腳,藏在袖中的指尖掐住掌心,如局外人般淡道:「臣與他感情不和,與他無書信往來,並不知道他的消息。」
林穆言抬頭看她,重複一遍:「感情不和?」
薛竹隱面有窘色,尷尬地看著地磚。
他又像想起什麼,自顧自地說道:「可見有時候成婚不一定能有好結果,朕當初若與泠煙成婚,說不定也是這般結局。」
林穆言又看了看吏部遞上來的名單:「那便讓紀良做吧,左右朝廷現在無事,且放他在外待一陣子,等他有事了再召他回來。」
他又說道:「最近各州府來報免役法的推行,民間皆是一片叫好聲,你做得很不錯。我看你也做得差不多了,我把你調到吏部,你去裁減軍中的兵員吧,先帝在時每年都招流民入軍,朝廷負擔太重,於生產也不利。」
裁減兵員亦是宋老當初提出的設想之一,可惜朝中反對聲音眾多,最後也被迫取消。她當初跟著蘇先生,對宋相的各項變法措施最是了解,林穆言便派她在各個機構輪流轉,給下面的人打個樣。
薛竹隱當仁不讓,一一應承下來。
三年後,熙寧三年,新法深入推進,天下改換面貌,煥然一新,海清河晏,唯南邊有點不太平。
事情出在寧州昌吉寨,當初顧修遠查出來寧州太守把少量的上等馬和中等馬偷偷賣給昌吉寨,薛竹隱當即上了一封札子上報朝廷,卻遇上朝廷被郭解控制,札子無人理會。後來林穆言即位,薛竹隱忙著推進變法,卻將此事忘了。
寧州昌吉寨的勢力越做越強,就在半個月前,突然起事造反,斬殺寧州太守與通判,迅速占領整個寧州城,投靠了大齊南邊的小國羅春。在羅春的支持下,還效仿朝廷招了一批人馬冊封百官,當起了土皇帝。
林穆言看著江南西路轉運使遞上來的摺子,微微皺了眉,語氣還是溫和的:「昌吉寨依靠羅春便想和大齊對抗,未免以卵擊石。」
薛竹隱站在殿下說道:「寧州是大齊馬綱重要來源,也是南疆軍事重鎮,易守難攻,朝廷不可小瞧。陳先生亦從高州來信,說寧州戰亂,他已趕到高州,同高州太守一起剿滅叛賊,希望朝廷派兵支援。」
林穆言點點頭,說道:「朕派高積雲去解決得了,再派廣南東路,廣南西路,江南西路三路人馬支援。」
薛竹隱行禮說道:「臣請命擔任御史監軍,與高積雲一同前往嶺南。」
林穆言詫異:「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勞你去?朕剛把你調到禮部,要你改善科舉。」
薛竹隱搖搖頭:「我從未離開京都,這幾年又忙於變法,現在一切都穩定下來,禮部尚書可以獨擋一面,比我還熟悉此事。我想去京外看看,順便去高州看看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