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積雲想了想,回憶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當時軍中有消息說先皇要封他為威遠大將軍,結果等他回京進了趟宮,才得一個五品的官職,我們當時都為他屈死了,他還很高興的樣子。」
薛竹隱強笑敷衍道:「或許是別有所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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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走了半個月,他們終於到了高州。
正值暑熱天氣,到高州驛舍又是一個晴朗的下午,太陽炙烤著大地,陽光刺眼,道旁的草木都被曬蔫了。
薛竹隱一到驛舍,連飯也來不及吃,就吩咐人備水沐浴,要洗洗一身的塵土和汗味。
她用澡豆細細地洗過一遍身上,沒有穿官服,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文士袍。
高積雲中了暑熱,頭疼得很,吃過飯便在房間睡過去了。
薛竹隱沒有驚動他,一個人牽著馬出了門。
陳先生來信說他現在帶著家人學生寄居在高州官衙,她要去拜訪陳先生,順便一起吃晚飯。
在太陽下騎了小半個時辰的馬,薛竹隱下馬時,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隱隱跳動,頭痛得很。
她通報過守門的小廝,快步走進官衙。
官衙後署布置得頗為雅致,處處綠蔭環繞,流水淙淙,與官衙外水汽都要被蒸乾的世界相比別有洞天。
她繞過爬滿藤蘿的假山,便看到水邊的亭子裡陳先生的身影,薛竹隱心情昂揚起來,加快步子。
陳先生瘦了許多,人也見老,眼眶深深凹下去,目光卻仍炯炯有神,正坐在堂上和高州太守何亮聊天。
何亮早聽說過薛竹隱的名聲,他雖與陳先生一般年長,見她來了,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薛竹隱在亭子前的台階上跪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響頭:「學生薛竹隱,見過陳先生。」
陳先生仰頭大笑:「你們二位都起來罷,成天弄這些虛禮拘著自己。」
何亮笑了笑,從地上起來,薛竹隱也起身,站到陳先生身後,小心地給他們倒茶。
陳先生端起茶喝了一口,沖薛竹隱笑道:「幾年不見,竹隱沉穩了許多,不過還是板著張臉,還是得多笑笑。」
薛竹隱被他逗得低頭笑了笑:「老師慣會取笑我。」
一番寒暄,薛竹隱左右望了望,問陳如寄:「先生,泠煙去哪兒了?」
陳先生說道:「我沒告訴小煙兒,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她同陳邁和我的學生一塊去軍營了,一會就回來,正好一塊吃晚飯。」
一盞茶的工夫後,假山門洞裡穿出三個身影,蘇泠煙一身黃色的衣裳,蹦蹦跳跳地朝亭子這邊走來,身後還遠遠跟著兩個略高的身影。
薛竹隱站在陳先生身後,向假山那邊望去,目光迎著三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