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隱想,那夫人真是歹毒,周雲意何辜?看不慣她在何家堡生活,打發她走便是了,一定要把人逼到酒樓里去。
但這夫人做得這麼絕,方才何必看周雲意的眼神又那麼灼熱,想必她與何必的關係不止於「對我很好」。夫人一定要斷絕何必對周雲意的念想,才迫使何必把周雲意送到合江樓。
「他連看也沒有來看過我,我以為他都把我忘了,很是怨恨他。後來我聽說夫人去世的消息,不久他就派人來合江樓接我,我賭氣不肯走。再後來,就遇到了顧大哥……」周雲意泛起微微笑意。
薛竹隱聽到她提顧修遠,心頭一跳。
「所以你打算挾他對你的虧欠來換我性命?」薛竹隱問道。
「大不了再加上我的性命。」周雲意笑得輕鬆,她忽然停住,皺了皺眉,把湯餅里的蝦夾出來放到一邊,「這蝦是死蝦,肉都散了,好歹也是清風樓,怎麼能這樣!」
薛竹隱看著她柔和的眉目,內心卻堅韌不拔,不但願意同自己共生死,還盡力護住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她才好。
她一貫不善於表達,從來只會給人謝禮,偏現在身上又沒什麼可送人的,她想了想,認認真真地給周雲意行了個大禮。
周雲意忙扶她起來,臉色微赧:「薛大人這是做什麼?」
「周姑娘的恩德,薛某現在沒辦法還,來日一定還清。」她鄭重地說道。
「薛大人是個好官,對我也很好,我要是救了你,老百姓會感激我的。」周雲意笑眼彎彎,她又面露擔憂之色,說道:「我想求薛大人,若有一日何必落敗,能不能留他一條性命?他以前對我很好,我不想他死。」
薛竹隱沉默,她知道周雲意很好,心地又善,想周全所有人的性命。
可是何必的地位太過重要,假如他的性命都可以被留下來,那就是在變相鼓勵叛變造反。
她給周雲意解釋:「不行,我們並不是不能剿滅叛賊,而是現在選擇採取損失更小的法子來解決叛賊,所以不必給將領留情面。何必昌吉寨的精兵屢次騷擾高州周邊的村莊,傷高州將士,等和談結束後,其他不甚重要的將領可以網開一面,何必與寧州太守難辭其咎。若不嚴懲,那朝廷和談招安的行為就是在鼓勵叛亂之風,所以不管是顧修遠屆時毀約進攻,還是達成和談,何必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