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意臉色慘白,手中筷子脫落,勉強說道:「這樣,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薛大人。」
翌日,薛竹隱乘馬車到寧州府衙,正堂上,寧州太守王洛已經等候多時,他身後跟著的,正是三年前她在豐樂樓見過的周銘,旁邊還有一位羅春派來的使者。
寧州太守見了她,被她凜然的眼神看得心虛,給她行過禮,臉上掛著侷促的笑。
薛竹隱在上首的位置坐下,拂了拂自己的衣袍,正色道:「寧州地偏壤窮,朝廷疏於對寧州的控制和扶助,使無知之人趁此機會揭竿造反,以剽掠為生,偷安江湖,遺禍無窮。既你等有意歸降自新,本官特代朝廷前來招安。」
寧州太守還沒開口,臉上已流下兩行熱淚,他抹著說道:「新帝登基後,推行新的律法,這股風吹到我寧州,百姓人人稱頌。可是我寧州百姓身上背負著歷年所積的官稅,苦不堪言。今我寧州大姓富家只剩何家,還是因為朝廷為其減免賦稅才僥倖逃過此禍,其餘小民身上都背著積欠稅。不少小民都把自己的戶籍移到昌吉寨下,就是為了逃避賦稅,這樣一來,積欠只好攤派在剩下的百姓身上,他們的負擔一年比一年重。」
「我寧州產馬,百姓家家戶戶皆養馬,每年給朝廷運送馬綱。可養馬的資費皆是百姓自行承擔,朝廷無半點補貼,百姓漸漸便不願意養馬,全靠府衙的小吏施壓;運送馬綱路途遙遠,所需人力極多,運送馬綱的支出有一半都要攤在寧州頭上,因為路途太遠,馬匹被到京都的時候往往損失十之一二,三衙還要藉此罰我寧州的款,年復一年,寧州實在難以負擔。」
說到慘處,寧州太守拋下一把辛酸淚,喉嚨哽咽,背佝僂著,身子支撐不起,只好勉強扶著椅背。
「羅春雖是小國,卻願意以高價買寧州產的馬,百姓從中獲利頗豐,民間又興起養馬之風,寧州也能藉此多收賦稅。不料朝廷派人來探查此事,從此律法嚴禁與羅春交易馬匹,漸,馬匹私下交易愈加猖獗。薛大人,你聽聽寧州百姓受的苦,不是我們不想老老實實養馬,誰不想過好日子,實在是不反就活不下去啊!」
周雲意在她身側聽著,眼眶裡已經飽含熱淚,儘管她不喜歡寧州,可她在寧州畢竟生活了五六年。她雖處境淒涼,可也是衣食不缺,她沒想到,寧州百姓過得要比她艱苦許多。
薛竹隱聽他說得震撼,隱隱明白其中內情,寧州百姓是苦,但寧州售馬之風若不遏制,帶來的結果會更震撼。
她冷冷說道:「大齊北面甘夏、田貞虎狼環伺,你以為羅春為什麼要高價買馬?是得了這兩國的授意,意圖削我大齊軍備,屆時甘夏田貞聯手,繞路借道攻我大齊,我大齊腹背受敵,軍備又不如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以為寧州和羅春會好到哪裡去?你卻還在為能借售馬得厚利而沾沾自喜,實在短視。今朝廷仁慈,不計較你通敵之罪,前來招安,並意圖將羅春納入我大齊版圖下,不然,三路大軍的鐵騎將踏平寧州和羅春。」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