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寧州的廂軍就顯得鬆散許多,守在府衙內,幾個幾個聚成一團。
薛竹隱抬頭看了看日頭,日上三竿,為時尚早,不知道顧修遠什麼時候會來。
寧州太守出來迎她,見她捧著個烏木匣子,面上一喜,伸手過來接,悄悄說道:「我的人已經候在城門,把何必手底下的兵支開大半,等落了印,我便發出信號,城門就會打開迎我大齊士兵。」
薛竹隱側身避開,淡淡說道:「文書是空的,一會再擬不遲。」
寧州太守有些喪氣,但薛竹隱人已經在這,左右她跑不了,還能有假不成?
他躬身迎薛竹隱進去,何必面容冷峻,見她進來並不起身來迎,身旁一柄寶劍靠在桌邊身邊,一副劍拔弩張的姿態。
他身後站了一排穿著紙甲的士兵,顯得堂上格外擁擠逼仄,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
薛竹隱的目光從他身上淡淡略過,從匣子中取出空白的文書在桌上攤開,寧州太守殷勤地給薛竹隱取來筆墨紙硯。
他隔著案桌勸何必說道:「總是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不如太太平平地安享朝廷給的富貴榮華。」
何必乜他一眼,冷嗤一聲,銳利的目光鎖定薛竹隱慢騰騰磨墨的手。
太太平平地安享富貴榮華?這種日子他已經過膩了,他要的是他的昌吉寨能夠像羅春一樣獨立於大齊之外,舒舒服服地當一國之君。
薛竹隱磨了一會,停下磨墨的動作,拿起墨塊對著光瞧了半晌,皺眉說道:「這墨味道熏人,粉質粗糙,已經發灰,用在文書上極易脫色。你們這沒有黟川墨嗎?」
她點了點掛在筆架上的筆,說道:「還有這筆,筆尖已經禿了,筆管粗糙硌手,本官受不了這種委屈,換支好點的筆來。」
寧州太守對筆墨紙硯一竅不通,只覺得能用便可以了,好在上任太守還在庫房留下些自己存用的書房用物,忙不迭把身邊的人招來,讓他去庫房把能用的都拿過來。
何必來了興致,以手扶額,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看她動作。
她這般講究周到,若是把她忙活大半天精心撰寫的文書當著她的面一把撕掉,再一劍抹了她的脖子,看鮮紅色的血從她白皙的脖子里噴涌而出,再把她那一身素袍染紅……
嘶,想想都覺得興奮。
日頭逐漸升高,寧州太守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薛竹隱卻寫幾個字停下來想一會,又塗塗改改,不免有些著急。
他小心地問道:「大人才動天下,想必對這種公文信手拈來。大人能否加快速度,總不好讓大人餓了肚子。」
薛竹隱筆尖一頓,順手寫了個錯字,劃掉重寫,不緊不慢地說道:「何必催促?左右和談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本官還在這裡,我看誰敢去吃飯?」
何必欣賞的興致被打斷,不耐煩地說:「別催她,讓她慢慢寫。」
磨了許久,薛竹隱算算時間,也快到晌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