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遠被她瞪一眼,瞬間老實,乖乖把中衣脫了,趴在床上。
剛剛鬧著要她給他上藥,又像開屏的孔雀似的迫不及待想褪衣,這會露出上半身, 顧修遠又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倒不是他害羞, 而是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縱橫,新疤疊著舊疤,凹凸不平,醜陋無比。他怕嚇著她,也怕她嫌不好看。
顧修遠悄悄地拉起薄被蓋在傷口以下的背部, 能遮一點是一點,恨不得只把傷口露出來,其他部分都遮上。
回頭還是得尋些祛疤的藥膏, 看能不能把陳年老疤都去除了。
薛竹隱坐在床沿, 把他垂在背上的頭髮輕輕拂到肩側,肩胛骨像兩座小丘聳立肩頭兩側, 上頭密布的傷疤似縱橫的草木溝壑, 繪出一副蜿蜒的山河。
她的心尖顫了顫,抬手想去摸他背上的傷疤, 又覺得似乎不大合適,還是停下了手。
她記得她的手撫上去的觸感,當日在床帳中,她如身處重重浪潮之中,心頭覺得酸脹又刺激,攀著他的脊背,想要抓住點什麼可以託身。手掌無意識地撫過他寬闊的脊背,他脊背出了一身薄汗,濕濕黏黏的手感,還有些粗糲不平。
今日陡然一見,原來當年她隨意撫觸的、迷迷糊糊覺得有些硌手的,是他每次受傷留下的一道道傷疤,簡直觸目驚心。
見薛竹隱半天沒有動作,顧修遠不好意思地問道:「是不是嚇著你了?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薛竹隱搖搖頭,聲音有些低:「又不是沒見過。」
不過她見過的是他的胸膛,以前曾給他包紮過傷口的,她第一次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但他後背的傷口竟然還要更多。
薛竹隱的喉嚨有些酸澀:「你受過很多傷……」
他不是用兵如神嗎?不是最擅長以少敵多嗎?怎麼還會讓自己受這麼多的傷。
顧修遠沒想到她擔心的是這個,肩頭肉眼可見地放鬆下去,笑著說:「打戰哪有不受傷的,打完養養就好了。」
不過在西北那幾年,戰事頻繁,很多時候受了傷並沒有什麼休養的機會,往往是舊傷還沒養好,又上了戰場,再帶著新傷下來。
他養傷的時候也不大注意,傷口好了就行,那些猙獰的傷疤就任由它留在上頭了。他偶爾看到,還有些驕傲,以為這是上陣廝殺的證明,沒想那麼遠,從沒考慮過要是日後嚇到竹隱怎麼辦。
顧修遠稍稍轉過身子,興致勃勃地指著背上的傷疤給她介紹:「這條又長又粗的,是我第一次上戰場受的傷,那時候只是個驍龍營的小兵,上了戰場我都懵了,才發現跟平時操練太不一樣了,大家都是真刀真槍地干,你不殺人就會被殺。我和一個甘夏人對打的時候,他的夥伴就在我背後用彎刀劃了一個大口子。」
「這個圓圓的傷疤是中了甘夏的齊穆小王爺射的箭,那時候我是胡清雄將軍手下的小將,第一次領兵出征,想早日立下大功,誰料遇上這麼個殺神,被他打得措手不及,撤退的時候被他從後面射了一箭。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進步這麼快,說起來也是棋逢對手,不過他後來在甘夏的行州中了我的埋伏,現在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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