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咬牙,轉身出來了,看到站在門口的季南白, 連聲招呼也沒有,徑直略過。
季南白卻喊住了他,「喂,有煙嗎?」
副官站定,掏出煙,扔給季南白。
季南白叼著煙,纖細白皙的指尖夾著它,輕巧點燃。
煙霧繚繞間,他那張原本精緻白皙的臉竟意外透出幾分綺麗顏色來。
季南白跟著周鶴嵐,東征北戰近五年,如今也已經有二十三了。
那張臉上褪去原本的青澀風情,透出一股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風骨。
副官一向是看不起這個小少爺的。
他認為這位小少爺就是個拖累。
他十分不明白周鶴嵐為什麼一定要帶著這個小少爺。
「謝了。」
季南白抽完煙,轉身進了書房。
季南白的身量從十九歲開始拔高。
現在二十三歲,雖然身形單薄纖瘦,但乍然一看,居然跟周鶴嵐不相上下。
只是相比於周鶴嵐渾身的悍匪霸氣,他更顯得優雅貴氣一些。
「又抽菸了?」
季南白嘻嘻笑著坐到周鶴嵐的桌子上,搭著一雙大長腿歪頭道:「被你聞出來了?」
周鶴嵐也露出一個笑。
然後垂眸,繼續擦著手裡的槍。
季南白順著周鶴嵐的目光盯住那把銀色的槍。
他突然伸手,覆住周鶴嵐的手背,聲音輕細道:「周鶴嵐,我們做吧。」
窗簾密密實實,外面寒風呼嘯。
他們熱烈而纏綿,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愛對方。
他們的愛,悲情而壯烈。
在這亂世之中,沉沉浮浮,終將收場。
季南白趴在周鶴嵐身上,數著他身上的傷口。
「這是有一次,你為了救我,被槍擦傷的。」
季南白的手撫過周鶴嵐的肩頭,那裡有一條長長的疤痕。
那是被子彈飛過留下來的。
那個時候,男人的肩頭血流不止。
季南白第一次看到那麼多血,他以為周鶴嵐要死了。
他跪在他身邊,幾乎將他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
不過幸好,周鶴嵐沒有死,還活著。
直到現在,周鶴嵐還喜歡拿這件事調侃他。
說他那個時候哭得連臉都腫了,眼睛也跟核桃似得,足足三天才消腫。
被子彈擦傷而已,就算是中彈,周鶴嵐這麼硬的命,也不會死。
季南白氣得打了一拳周鶴嵐,然後把臉埋在周鶴嵐脖頸處,輕輕的蹭,語調輕柔又細膩,「你的身上,背著數十萬條命啊。」
周鶴嵐沒有說話,只是伸手環住他,雙眸漆黑,面色沉靜,像是在隱忍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