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成了那段時間最熬人的念頭。
做夢在想,站著在想走路也在想。
想著外婆給我做的蘿蔔丸子,想我母親給我擦的面霜香香的,想她給我做的蔥油麵。
幾乎是扳著手指頭數日子,好不容易等到過年我母親一早便乘了村子裡大叔家的車子來鎮上接我。
那天還下著小雪,老太太站在門口看著我頭也不回的在母親身邊高興的竄成了猴。
面上浮現了一抹忿忿不平的神色,「熊孩子小白眼狼!走了都不知道說句再見的!下次再來就攆出去!」
我姑還是懂這個口是心非的小老太太的,笑著說:「媽,過不了多久小澤就開學了,你就讓他回去好好玩玩吧。」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噫!就你長嘴了會說了是吧?誰不知道呢!」
就是到了現在,我都能十分清楚的記得姑奶和姑姑的各種神態和說過的話,那是最淳樸的平民的生活態度。
他們抱怨的少,更多的是活好每一天,想怎麼說想怎麼做的每一天。
雖然我心心念念想著回家,但真正回了家過了那興奮勁後,便越覺得坐在躺椅上的外婆格外的無聊。
忙前忙後的母親正在準備晚飯,我就跟著她跑前跑後,一不小心跌進雪裡給她嚇了一大跳。
自己倒沒心沒肺的笑嘻嘻的站起來,我母親破涕而笑的眉間總是有一抹淡淡的哀愁。
那時我以為她跟我一般思念著她一樣深深的思念著父親,畢竟今年我那忙著事業的父親又沒回來。
音信全無,聯繫不上,除了每個月初定時寄來的大把鈔票,還能確定這人的死活,否則我那生育過孩子依舊美麗動人,像個半大的姑娘的母親早就心灰意冷的改嫁了。
上門說親的媒人無數,全部被我母親拒之門外。
其實早些時候就已經埋下了禍根,只是誰也沒能發覺罷了。
老弱幼小的家裡只有一個正直青年的人,那個人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不懷好意的目光越來越多,憎惡妒忌的目光越來越放肆。
更何況那個時候全村子裡的人都知道我父親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也知道每個月都會給我母親寄錢,厚厚的一沓。
從我們平時的吃穿用度上就可以瞥見幾分,好在我母親聰明,她每次都把收到的錢一早就藏了起來,等著有時間就把錢寄給老太太。
這樣家裡前後遭了幾次賊,都只是少了一些吃食和衣服。
吃食我們家裡並不缺,衣物都是老人和孩子的,偷去也只能拆了當抹布。
我在家裡度過了一個很暖和的新年,母親的懷抱真的很溫馨,很香很軟。
經歷過許許多多黑暗後,我以為我再也感受不到那種溫柔了,但上天垂憐,讓我遇到了你。
讓我知道,溫柔這種東西我不僅可以得到,也可以給予。
每當你躺在我懷裡的時候,心裡那股悸動,你該明白的。
愛你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