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單憑眼神交鋒的眼神王者,正在互相評估對方的利用價值, 從外觀談吐以及裝飾品來講,很容易就能計算出對方的身價與財力。
寥寥數語的對弈大概連智力也能評判一二。
徐舒意斜眼看了蹲在餐桌一旁的三條德國黑背犬, 此種犬類的習性更接近與狼犬,善於搏鬥撲殺,蹲坐在那裡便有半人之高,晶亮的獸眸更是時刻緊盯著獵物。
無形中容易令膽怯的獵物露出馬腳。
吳明勛像條油滑的黃鱔,不停地鑽在兩方的座席之間,拿出慣於的調笑手段緩解氣氛。
尤其他突然提起商靳沉居然會和男人訂婚的話題。
徐舒意似乎聽見牛排刀那樣的鈍刀子,竟能一刀切穿肉片,落在白瓷盤上的摩擦聲。
溫如新放下手中刀叉,向商靳沉尋求正解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不婚主義的衛道士。」
這是溫先生在漫長的十幾分鐘內的第一次發言。
而他的發言替代者吳明勛簡直要把主人的震驚全盤寫在臉上, 「對吧?我那天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簡直嚇到萎了好幾次。」
商靳沉一臉正經道, 「這難道不是你的老毛病?」
吳明勛連聲反抗,「靳沉,你之前的性取向可都是女孩子啊?我記得咱們在學院求學的時候,很多大波外國妹都是你的追隨者,身邊圍著打轉的一直都是頂級美人,也從來沒見你正眼瞧過任何一個長得漂亮的男生。」
難怪商凌雲當初將自己介紹給三個兒子的時候,商靳沉的冷嘲熱諷最為刺耳。
原來他最開始,應該是不能接受男人的。
或許現在也一樣。
徐舒意抿著高腳杯內的紅酒,險些嗆到嗓子,但是為了體面,不得不硬將喉頭的灼燒感降低到自己能克服的程度,造成的些微影響是兩眼立刻有點泛出濕潤的潮氣。
商靳沉以為他被大胸妹三個字刺激到了,笑著撫摸到徐舒意的耳垂,柔和著扯了扯說,「今天這頓飯,難道不該是溫先生表達謝意的盛情款待嗎?怎麼眨眼變成興師問罪的,我的斷頭飯了?」
溫如新的目光立刻轉移向徐舒意。
依照醫生的職業習慣,徐舒意抬手阻止說,「救死扶傷是我的職業操守,無論是什麼樣的病患,在需要幫助的前提下,我會義無反顧地施以援救。」
他也並非刻意,都怪抬起左手時所有的光線打在那枚鑽戒上,折出的光瀾不知道究竟刺了誰的眼。
溫如新面無表情問,「即使對方是個惡貫滿盈的殺人犯,死在他手上的人有男有女,甚至包括兒童,徐醫生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去救助一個惡魔?」
徐舒意終於感受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氛,滿滿的惡意感撲面而來。
這頓飯里肯定沒有幾分致謝的成分,哪怕多一分的謝意都會是憑空臆想,或許被擺在天平上被稱量的貨物,其實是他本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