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句經文?」女人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小姑娘捏著毛筆輕輕一甩,不小心將墨汁灑在之前抄好的一摞紙上,她急忙站起來,一不小心又將硯台打翻,墨汁便伺機濺到她白色仙裙上。
千晛坐在小姑娘對面,還沒反應過來呢,這人已經把自己弄得一團糟。
她沒打算笑,但看小姑娘撇著嘴泄氣地打了個噴嚏,又忍不住皺著眉頭笑起來。
生病了嗎?怎麼這樣心浮氣躁的。
小姑娘看著一桌子糟糕的亂象,眉頭都皺成了「川」字,她怯怯地轉過身去,悶聲悶氣地朝女人道歉:「千晛姐姐。」
女人仍做著手頭的事,將軋出來的草藥慢慢地倒進白淨的瓷碗裡。草藥是青色的,聞起來有點香。
「千晛姐姐。」小姑娘又喊了一聲。
千晛站起來,忘了別人聽不到,正準備叫那個和自己名字一樣模樣一樣的女人開口說話,卻見女人端著瓷碗走到小姑娘面前:「一口喝完,再去裡面換件衣服,等睡醒了再去吃飯。」
「苦嗎?」小姑娘緊張地問。
女人從頭至尾看了她一眼,真是髒兮兮的。她微不可聞地翹起唇角,眨了眨眼睛:「嗯,很苦。」
那一定很甜!
小姑娘連鼻子都沒捏,一口氣喝下去,喝完臉色都變得蒼白,吐著舌頭生氣道:「苦的!」
女人慢悠悠地收拾著方桌:「我不是說了很苦嗎?」
她轉頭看了一眼氣極的小姑娘:「哦,對了,弄髒的記得重抄。」
她頓了頓,指著那沒被弄髒的字兒,又道:「就這字兒,到時候其他師父看不懂吧?重抄。」
千晛看著小姑娘皺巴著一張臉,一邊有些心疼,一邊沒忍住,笑出聲來。
「知道了。」小姑娘惱怒地去屏風後另換了一件白色仙裙,氣鼓鼓地躺到木床上,開始暈頭暈腦,「千晛姐姐,你這什麼藥啊,怎麼這麼快,我睡意就來了。」
女人沒有作答,只是道:「困了就睡吧。」
睡醒了,病就好了。
千晛心中嘆氣,連什麼藥都不知道,就直接吃了。這般信任別人的性子,倒和印兒一模一樣。
小姑娘躺在床上,闔上眼睛真的睡著了。
女人聽著細微綿長的呼吸聲,似乎是怕吵醒她,停下了收拾方桌的手。
「阿嚏!」小姑娘微微側著身子,難受地打了個噴嚏。
女人站起來,將手擦乾淨,放慢步子輕輕地走到床畔。她將被褥攤開,慢慢地蓋在小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