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學來說,胡適主張在“自然的演進”上,加上人為的“一鞭”,使演進加速,成為革命;在政治上,胡適就沒有這麼果決的加上“一鞭”了,而是主張在現有的基礎上,做一點一滴的改良。在文學上,胡適要以白話來徹底的取代文言;在政治上,無論政府多麼腐敗,他從不曾說過要推翻某個政權,而由另一個政權取代之。
胡適對政治的態度,充分地顯示了他的理性與冷靜。他可以在群情最激憤的時候,不為所動;在民氣最高漲的時候,潑上冷水。在政治上,胡適走的絕不是“群眾路線”,相反的,他的主張往往是反群眾的。他有的是“冷眼”,而不是“盲目”。(《胡適與中國現代思潮》第288—289頁)
周質平對胡適的整體評價是:在民國史上,能以一介書生之力,不與槍桿子結合,而隱然能造成清議的,胡適是第一人。幾十年來,胡適對中國近代政治最大的作用,不在他的“好政府主義”,也不在他的“知難,行亦不易”,而是在他的一點清涼作用。
《白話文學史》的失誤(1)
胡適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提倡白話文嗎?白話誰不會說,白話文誰不會寫?就是現在,到了白話文運動興起八十多年後,還有人說這樣的話。
說這樣的話,真是沒有一點歷史的常識。白話文運動的意義之大,是怎麼估量都不過分的。《論語·憲問》里孔子說:“微管仲,吾其披髮左衽矣。”按楊伯峻的翻譯,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假若沒有管仲,我們都會披散著頭髮,衣襟向左邊開,淪為落後民族了。仿照這句話,也可以說:“微胡適,吾其披髮左衽矣。”若不是胡適在八十多年前提倡白話文,我們現在還處於蒙昧不開化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