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住煙霞洞時,胡適曾送了一首《煙霞洞》的詩給善於烹飪的金復三居士,金燒的素菜在西湖一帶有名,竺可楨說煙霞洞“以素餚清潔聞名湖上”。十多年後,竺可楨等16人來為胡明復掃墓時,親眼看到堂中掛著胡適當年養病煙霞洞時這首白話詩的手書。胡適的這幅手跡,在抗戰期間好不容易保存下來了。1947年,已是80高齡的金復三思念胡適,希望能親手燒幾樣素菜給胡適吃,托阮毅成轉告,胡適很是感動,給金寫了一封長信,說要到杭州看他。可惜,等到1948年10月胡適再到杭州時,他已離世。
今天我們到煙霞洞,胡適住過的老屋仍在,卻再也看不到胡適的白話詩手跡了,只有廊柱上的對聯:“四大空中獨留雲住,一峰缺處還看潮來。”
講演浙大
1948年10月18日,胡適在離開大陸之前應竺可楨之邀到了杭州,下榻在里西湖邊的新新旅館。他倆同為庚子賠款餘額的留美學生,分別做了南北兩個大學的校長。胡適此來杭州,故地重遊,也許他沒想到這是最後的一次。19日是個雨天,他在雨中游西湖,然後到浙大訪竺可楨,見到竺夫人陳汲等人。竺可楨約他20日中午在家裡吃飯,因為其夫人多次說要在家裡招待胡適。
10月20日上午,杭州天晴,胡適雇小船在西湖上盪了一會兒,再到孤山紀念林啟的“林社”,去看輔佐林啟辦學的高嘯桐遺像。在竺可楨家吃中飯時作陪的還有蘇步青、阮毅成等人。下午二點鐘,他在浙大體育館講“自由主義”。這是他自己在日記中記的。雖有浙大學生唐為根後來回憶,胡適在浙大大禮堂講話,由於講話“不得人心”,“台下學生不斷地出現哄聲四起”。但第二天的《國立浙江大學日刊》報導:“胡先生談笑風生,記取古今中外詩文史事,如數家珍,雜以詼謔,亦諧亦莊,聽之如飲醇醪。凡歷一時有半,掌鳴有如春雷聲中而畢。”(轉引自段懷清《胡適1948年在浙江大學的演講及其他》,《社會科學論壇》2008年8月上半月期,75頁)如果說校刊說的是客氣話,不可完全採信,那麼竺可楨當天的私人日記則是可信的,那天聽講的浙大師生八九百人,大部分都是站著聽講的,“但終一小時二十分,鮮有退者,亦可知適之演講之魔力也。適之小餘一歲,近來人甚肥碩,但演講時已汗流浹背矣,因下午相當熱也。”他從二點一直講到三點廿分,演講結束,回到校長辦公室稍坐,即由竺夫人陳汲親自送往車站,乘四點的快車回上海。胡適對此次演講印象深刻,直到1961年12月30日,離世前不久,吃晚飯時他還和秘書胡頌平說起竺可楨的第二個太太是陳源的妹妹,“這位陳小姐,面孔圓圓的,長得很甜。我的太太對我說,如果她死了,她勸我娶這位陳小姐,可以看出我太太對她的喜歡。勝利之後,我到浙江大學去演講,可楨是浙大的校長,他和他的太太住在禮堂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