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孟子“性善”論而發的。但“性惡”論與“性善”論同樣面臨著理論難題:無法
解釋現實生活中大量存在的“善”的事實。所以後來又有人試圖在“性善”“性惡”
兩者之間進行調和。如西漢的董仲舒、揚雄,東漢的王充。揚雄主張“性善惡混”,
王充主張“性有善有惡”,即在孟、荀之間進行了折衷。但對後世影響最大的還是
董仲舒的“性善情惡”主張。這種“性”、“情”二元論是在不觸動孟子“性善”
說這一權威結論的前提下,適當地吸收和改造了“性惡”論而形成的。王充《論衡
·本性篇》引董仲舒之言曰:
董仲舒覽孫(荀)、孟之書,作情性之說曰:“天之大經,一陰一陽;人之大
經,一情一性。性生於陽,情生於陰。陰氣鄙,陽氣仁。曰性善者,是見其陽也;
謂惡者,是見其陰者也。”
董仲舒以陰陽五行學說改造儒家傳統文化,倡“性陽情陰”“性仁情貪”即
“性善情惡”說,這一主張後來被東漢官方神學寶庫——《白虎通》吸收。《北史》
卷63《蘇綽傳》載《六條詔書》論治人之心曰:“人受陰陽之氣以生,有情有性,
性則為善,情則為惡”。這顯然是接受了董仲舒的論點。
儒家人性說,在兩漢以後再也沒有什麼發展。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儒家哲
學經學化以後,成為僵死的教條,章句、訓詁代替了對儒學義理之探討,記誦之學
代替了自得之學。這不僅使儒學再也沒有什麼發展,而且給儒學的統治地位帶來了
全面的危機。其次,歷經魏晉南北朝直到隋唐,先是玄學,後是佛學極其興盛,士
大夫在這兩者之中找到了哲學思辯的話題。如魏晉時代的“有無”、“本末”、
“才性”、“體用”之辯,今當時的士大夫如醉如狂;而佛學中高超精緻的心性理
論,對士大夫也頗有吸引力,特別是禪宗的理論體系,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韓愈“睹儒家之積弊,效禪侶之先河,直指華夏之特性,掃除賈、孔之繁文”
[注],進行儒學革新。他在《寄盧仝》詩中說:“《春秋》三傳來高閣,獨抱遺經
究始終。”表明對章句訓詁不感興趣,而著重對儒家文化內在精神的發明,建立儒
家的心性之學,以與佛學相抗。因此,他特別重視《禮記》中的《大學》一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