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從淵源上揭露“專以心性為宗主”的理學家的唯心主義思想,葉適從哲學
的高度著重對孟子的思想進行了批判。認為孟子的許多“新說奇論”不僅超過了古
人,而且與孔子的願意不合,如指出:“孟子言性、言命、言仁、言天,皆古人所
不及也”(《習學記言·序目》)。特別對孟子的心說進行了嚴厲批評。認為“古
之聖賢無獨指心者,至孟子始有盡心,知性,心官,賤耳目之說。”(同上卷44
《荀子》),所謂“通天理,達於性命”之說,是由“顏、曾始傳之,孟子述焉。”
(同上卷6《毛詩》)葉適對思、孟的批判之所以重在心性之說,不只是因為心性之
說是思孟體系的核心,更重要的是因為這個思想對於後世學者影響最深。而宋代道
學特別推崇孟子關於心性的學說,所以葉適的針對性是十分明確的。首先,他認為,
孟子“以心官賤耳目”的觀點與古人“內外交相成之道”是相違背的。他說:
按《洪範》,耳目之官不思而為聰明,自外入以成其內也;思日睿,自內出以
成其外也。……古人未有不內外交相成而至聖賢,……《詩》云:“有物有則”,
子思稱“不誠無物”,而孟子亦自言“萬物皆備於我矣”。夫古人之耳目,安得不
官而蔽於物?而思有是非正邪,心有人道危微,後人安能常官而得之。……蓋以心
為官,出孔子之後,以性為善,自孟子始;然後學者盡廢古人入德之條目,而專以
心性為宗主,致虛意多,實力少,測知廣,凝聚狹,而堯舜以來內外交相成之道廢
矣。(同上卷14《孟子》)。
上述批判,堅持了樸素唯物主義的認識路線,指出了人類的認識是從感性認識
的自外人再到理性認識的自內出即“內外交相成”的過程,“以心為官”的認識方
法背離了“內外交相成之道”這不符合古人之教。同時也指出了孟子的心性之說對
後世學者的不良影響,以致造成理學家“專以心性為宗主,致虛意多,實力少”,
“盡廢古人內外交相成之道”的危害。因此,葉適的上述批判不僅是針對孟子而發,
更具重要意義的是對程朱理學和陸九淵心學的深刻批判。
葉適是一位富有批判精神的進步思想家。他為了清算道學唯心主義的思想淵源,
除對思孟的心性之學進行清理之外,還對周、秦以來許多哲學流派進行了分析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