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之道”在聖人之世雖為人所“共聞習知”,但傳之既久,千百年以後,
其“名義制度”往往“莫之能通”。因此,他認為“是以凡學始乎離詞,中乎辨言,
終乎聞道”。他解釋說:
離詞,則舍小學故訓無所借。辨言,則合其立言之體無從而相接以心。
離詞、辨言是“聞道”的必由之路。因此,戴震特別推崇“六經尊眼、鄭”的
惠棟。在《題惠定宇先生授經圖》一文中,他痛心地指出,“《六經》微言,後人
以歧趨而失之”。他批評有人區分漢來,將故訓與義理截然判為兩途的議論,指出:
言者輒曰:有漢儒經學,有宋儒經學,一主於故訓,一主于于義。此試震之大
不解也者。夫所謂理義,苟可以舍經而空憑胸臆,將人人鑿空得之,奚有於經學之
云乎哉!
他反對舍經學而空談義理,主張賢人、聖人之理義須“求之古經”。但“求之
古經而遺文垂絕,今古縣隔”,還必須“求之故訓”。他說:
故訓明則古經明,古經明則賢人聖人之理義明,而我心之所同然者乃因之而明。
那麼,賢人、聖人之理義在哪裡?戴震認為“存乎典章制度者也”。這些“典
章制度”不是空虛無物的,而是賢人聖人的大製作,它可以施之於今,經世致用。
他批評那些將故訓、典章制度和理義截然分開的人說:
彼歧故訓、理義二之,是故訓非以明理義,而故訓胡為;理義不存平典章制度,
勢必流入異學曲說而不自知。
戴震感嘆說:“夫今人讀書,文字之鮮能通,妄謂通其語言;語言之鮮能有通,
妄謂通其心志,而日傅合不謬,吾不敢知也。”[注]數百年以來,學風日壞,特別
是對儒家經典的解釋,往往流於“鑿空”,各家所說的“道”已非儒家的原旨。士
生千載之後,求道於典章制度之中,但遺文垂絕,今古縣隔,因此,研究古代的訓
詁、名物就顯得特別重要。戴震反覆申明這一點。作為他的最基本的學術主張。如
在《古經解鈞沉序》一文中,他說:
後之論漢儒者輒曰:故訓之學雲耳,未與於理精而義明。則詰之以求理義於古
經之外乎?若猶存古經中也,則鑿空得之乎?嗚呼!經之至者道也,所以明道者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