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是沒想到,這個楊崇古大難不死,入了我的王府。”李舒白看著黃梓瑕,問,“景翌說的這個身份,你覺得怎麼樣?”
黃梓瑕站在那裡,感慨萬千。她逃亡了數月之久,千山萬水拼命遮掩身份,誰知就這麼短短一段話,她就能擁有另一個身份,成為另一個人,從此光明正大出現在別人面前,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本朝夔王李舒白所說的話,有誰能質疑,又有誰敢質疑呢?
所以她對著李舒白躬身行禮,說:“奴婢楊崇古,多謝王爺。”
從大明宮建福門進入,在穿過重重疊疊的朱門與高牆之後,便看見高高佇立的含元殿,在高台之上重殿連闕,就如鳳凰展翼環抱著所有進入宮門的人。
含元殿之後,是莊嚴華美的紫宸殿,殿後金碧輝煌的飛檐斗拱連綿不絕,直至目光所窮之處。
紫宸殿是內殿,近年來皇上召見內臣也不大在含元殿了,尤其是和王公近臣,多在紫宸殿。黃梓瑕在殿內等待不久,身著玄色常服的皇帝便在宦官們的簇擁中進來,身形略顯豐腴,卻並不肥胖,圓潤的下巴,細長的眉眼,自有一種可親的模樣。
皇帝李漼,今年不過三十五歲,但自十來年前被宦官擁戴登基之後,十年來一直縱情聲色,不理朝政。若說是個太平天子雖然有點勉強,不過倒也沒做什麼擾民的事情,老百姓也還算安定。
黃梓瑕心想,雖然是兄弟,但皇帝看起來倒比李舒白溫和多了。又看看昭王李汭他們,又在心裡想,所有人看起來都比這個李舒白好糊弄啊,為什麼偏偏能幫自己的,只能是這種人。
皇帝坐定,滿臉笑意對李舒白道:“四弟,真是從來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得倒你啊,這四方案,朕前日才想過是不是要托你辦理,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昨晚你就已經破案了,果真是神速。”
李舒白說道:“這倒並不是臣弟的功勞,破案的另有其人。”
皇帝的目光落在崔純湛的身上,崔純湛趕緊誠惶誠恐地躬身道:“此案得破,一切都靠夔王。臣等有罪,臣等只在城東巡視,不聽夔王指示,是夔王只身前往,現場力擒真兇,破了此案。”
皇帝的眼睛這才落在李舒白身後的黃梓瑕身上,問:“四弟,你身後那個小宦官,似乎平日未曾見過?”
“啟稟皇上,這位就是破案的人,所以臣弟不敢居功,帶她上殿來面聖。”
眾人頓時都訝異地打量著黃梓瑕,見這小宦官面容清秀絕倫,只是始終垂著眼睫毛,臉色平靜,連髮絲都沒有動一下。
皇帝笑道:“這是內殿,朕平時與兄弟等也都隨便慣了。你看,今日都是朕一班兄弟,純湛亦是崔太妃的侄子,王尚書是皇后的叔父,你這小宦官也不必太過拘束。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楊崇古,叩見皇上。”她上前跪拜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