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瑕不自覺地又回頭看了那對花燭一眼。
王蘊站在她的身旁,忽然低聲說:“你若喜歡的話,以後我們成親時,也可以讓他做一對這樣的花燭。”
黃梓瑕聞言,只覺得心口猛地騰起一股混雜著窘迫驚愕的熱潮,讓她的臉頓時通紅,那通紅中卻又夾雜著一種冰涼如針的尖銳刺痛,直刺入她的四肢,讓她身體連動都不能動。
王蘊瞧著她身體僵硬的模樣,便笑了笑,那笑意是勉強而又包容的,他的聲音也是溫柔一如既往:“當然是開玩笑的,那還要等你家的案件真相大白呢,是不是?”
她也不知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
面前這個人,明知道她的名聲已經如此敗壞,有關於她的傳言中,總有一個禹宣的存在——可他卻刻意忽略了。
許久許久,她才用乾澀的喉音應道:“是,等我家的冤案,真相大白的時候……”
仿佛被自己的話提醒,她在這一刻,仿佛猛然清醒過來。
黃梓瑕,在你父母親人去世的那一刻起,你不是就已經發過了誓,這塵世的一切,永遠不能再影響到你。你將拋棄所有的溫柔纏綿,斬斷全部牽絆掛念,只為了父母的血仇而活嗎?
禹宣,王蘊,都不是她目前需要考慮的東西。
所以她抬頭朝著王蘊笑了笑,聲音略帶沙啞,但語氣十分平靜:“王都尉開玩笑呢,我一個王府宦官,這輩子,能與誰成親?”
王蘊怔愣了一下,然後也自嘲地笑了出來,說:“對……是我不該開這樣的玩笑。”
他們離開了香燭鋪,又到不遠處的錢氏車馬店看了看。車馬店的掌柜一看見王蘊,趕緊迎出來:“哎喲,王都尉!今天大駕光臨,實在有失遠迎了!”
錢氏車馬店與京城防衛司做過幾樁大買賣,自然是熟悉的,幾個人將他們迎進店內,煮茶水弄果子一陣忙。
王蘊止住他們,說:“只是路過看看而已,不用忙了。”
“唉,王都尉,真是對不住啊,您看,我們錢老闆這一進去,我們店內真是不知怎麼辦才好……”掌柜正說著,後面錢夫人和三個孩子也趕來了,哭天抹淚地跪倒在地求王蘊幫忙。
王蘊一向溫和有度,見他們這樣鬧哄哄的,也不覺苦笑,說道:“這事我可說不上話,你們若要伸冤,去大理寺吧。”
“這位……這位官差是上次來找過老爺的,據說是大理寺的!”僕從聞言,趕緊指著黃梓瑕對錢夫人和掌柜說。
於是一家老小又向著黃梓瑕求情,錢夫人哭得最凶:“我們老爺真是好人哪,日常最謹慎怕事不過的,怎麼可能會去殺人……”
黃梓瑕趕緊扶起錢夫人,說:“其實我過來也是有事相詢,不知你們可知道當日給孫癩子修繕房屋的是哪位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