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昨天的事,她跟的那個妓女不是死了嗎?她收拾好東西出門時,我正回家呢,剛好在巷子口遇見了——我家就在旁邊雙喜巷。”
黃梓瑕點點頭,知道就是湯珠娘的娘家。
“她看見了我,就把我叫住了,在自己的包裹里掏東西,說是有東西要給我。我還以為什麼好東西呢,就站住了等著。結果她掏了半天,我都看見她拿出半個荷包了,又塞了回去,說,還是我先帶到漢州去,給你未過門的媳婦打一對銀簪吧。我還以為是真的,等回過頭一想,這可不是誆我麼?成都府的銀匠鋪子成百上千,她有錢幹嘛到漢州去打,擺明了捨不得,哄我呢。”
黃梓瑕停下筆,將自己記下的又看了一遍,問:“你姑姑湯珠娘當時說的是,‘還是我帶到漢州去,給你未過門的媳婦打一對銀簪’?”
“對,沒錯。”湯升點頭,“我回來後翻來覆去想了幾百遍,一個字都沒錯!越嚼巴越覺得假。”
黃梓瑕點頭,又問:“你姑姑平時,和你們有說過什麼嗎?比如傅娘子交往的人,她日常的生活之類的?”
“沒有,她嫁出去都幾十年了,回娘家也就是看看我祖母。如今我祖母老了,跟個泥塑木雕似的,說什麼都聽不見,她也就每月給祖母塞點小錢,除此之外,回家幹啥?”
湯珠娘看起來過得不怎麼樣,其他親戚連屍體都不來認,侄子就馬馬虎虎看了幾下屍體,然後說:“估計是了。哎,她夫家沒人了嗎?怎麼要我們娘家收屍啊?”
“她夫家要是有人,別的不說,房子早被收走了,還等得到現在?”周子秦說。
湯升眼睛一亮,問:“房產沒人收?”
黃梓瑕面無表情地說:“無子無女者,子侄若替她辦妥喪事,可繼承房產。”
湯升立即說道:“她是我姑母,我身為她的侄子,為她辦一場喪事那是義不容辭!”
“那好,你備齊棺槨,擇好墳地。出殯下葬之後,到衙門來拿房契地契。”
把湯升送出門之後,周子秦問黃梓瑕:“我朝有這樣的律令?”
“沒有。”黃梓瑕搖頭道,“但是你看到沒有,一聽說還有房產,‘我那姑姑’就變成‘姑母’了。”
周子秦鬱悶道:“想個法子讓他雞飛蛋打最好。”
“得了,漢州小巷一間破房,去掉喪事花費之後,大約也就抵得過一對銀簪子。”黃梓瑕說著,又將今日眾人說的話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