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可能。阿伽什涅只會加重你心中最重視之事,比如,維護夔王不顧一切的執念,進而影響你對他人的懷疑,比如,認為我是謀害夔王的兇手,所以不顧一切與我拼命。”王宗實冷笑道。
黃梓瑕神情自如,向他笑了笑,說:“公公饒過梓瑕吧。”
王宗實微微一哂。
黃梓瑕心中思忖著,王宗實否認自己殺害張行英父子,又說自己身邊的阿澤也是暗藏的眼線,這等於是已經明示她真正的幕後真兇是誰。
只是張家父子中了阿伽什涅蠱毒之後的狂熱激憤,竟是害怕夔王顛覆大唐,恐怕這與他家那幅畫、或者說與張父當年在皇宮中的所見所聞,也有關係?
她還在思索,王宗實又說:“關於夔王,我有一事可告訴你。”
黃梓瑕點點頭,轉頭看著他。
“或許你也聽說了,京城有數十坊的老者聯名上書,請求嚴懲夔王,想必這幾日,就是陛下如何處置夔王的關鍵時刻。”王宗實坐在桌前,慢悠悠說道,“然而你或許不知道的是,今日陛下頭疾發作,太子前來侍疾,哭得幾乎暈厥。陛下問他為何如此傷心,他說,四皇叔謀奪天下,兒臣擔憂失去父皇庇佑之後,難以自保。”
黃梓瑕臉上不由得變色,低道:“太子身邊人實在險惡。”
“是啊,太子年幼,他懂什麼?還不就是被身邊人挑唆。那個田令孜,身為太子最貼身的宦官,志大才疏,覬覦神策軍已久,還以為是個人上位就能保得京畿平安。”王宗實語調陰冷,臉上表情卻依舊平淡,只慢條斯理地說著,就像隨口閒聊一般,“不過是服侍一個剛滿十二歲的孩子,得了些寵幸而已,還教太子殿下叫自己‘阿父’,陛下居然也能一笑置之,不當回事。”
黃梓瑕在心裡想,天子旁落,大權久在宦官手中。先皇宣宗蟄伏多年方才斬殺馬元贄,當今皇帝更是十多年依賴王宗實,若不是夔王憑一己之力崛起,恐怕如今長安,依舊是宦官一手遮天之勢。
第282章一念飄忽(2)
只是宦官畢竟是宦官,就算再囂張跋扈,終不可能謀朝篡位成為天下之主。但夔王卻是王爺,出身地位均足以坐天子位。皇帝若一直平安強健也就罷了,如今他行將大去,夔王卻正在年富力強之時,十二歲的太子又能如何對抗如此強敵?
黃梓瑕自忖,若自己與皇帝異位而處,那麼,她恐怕也無法避免對李舒白的揣測。畢竟,李舒白唾手可得的,是九州天下,萬民朝拜。
她只覺得自己的後背,細細一層冷汗冒了出來。怎麼想,都想不到皇帝留下李舒白的理由。
而王宗實也不說話,只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