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芍早已搬回王芙住過的地方,三人坐在午後的庭前,水波瀲灩中,吃著點心,看荷風舒緩掠過面前開得只剩一朵兩朵殘花的荷塘。
番外:昭陽日影(4)
靈徽吃了自己的核桃酥酪,眼睛定定地看向郭紈手中那一盞紅綠相映的酥酪。郭紈已經吃完了那盞酥酪,但似乎不喜歡吃紅綠絲,留下了大半的果絲。
見靈徽盯著看,郭紈便舀了果絲出來,想要給靈徽吃。
王芍在旁邊淡淡說道:“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給你女兒吃。”
郭紈手捧著那個空盞,不解地抬頭看她。
王芍示意身邊所有人退下,順便把靈徽也帶到後面去,然後她縴手支頤,目光望著前方翠蓋般的荷葉,神情淡漠地微笑道:“不然,你女兒若是也終身不能生育,你這個做母親的,或許會有些遺憾。”
郭紈低頭看看自己手上,又看看她,這才明白過來,手中的空盞頓時落地,摔個粉碎。
她覺得自己腹中開始微微疼痛,一身的冷汗便下來了,身子不由自主地無力趴在桌上,抬手指著她,咬牙問:“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加了些蓉,可令你終身絕育,再也不需要擔心生孩子有多麼痛苦了。”
她俯身看著蜷縮的郭紈,臉上笑容依然溫和,聲音也輕輕緩緩的,與此時的夏日清風一般,“你陪伴鄆王多年,自有感情,所以你不喜歡我,我也可以體諒。只是你以後若有孩子,可能也是我的麻煩。左思右想,我只能出此下策,這樣,以後你我就解開芥蒂了,各自過自己的好日子吧。”
“你……你這般歹毒……王爺不會饒過你的……”她捂著肚子,摔跌於地,聲嘶力竭地哀叫。
周圍的侍女早已不見,庭前只剩得她們兩人。
王芍拉著自己的裙裾,緩緩站起來,往後退到廊前,也不管郭紈腹痛如絞,面容扭曲。她只望著眼前的荷花亭亭,柔聲說:“郭紈,你要是像其他人一樣乖巧順從,不就一切沒事了嗎?就算你當初指使芳菲害了王芙,與我又有何干呢?可你現在觸犯到了我,我只能讓你明白,你找錯了人。”
郭紈疼痛難忍,冷汗涔涔,說不出一個字,只有喉口嗬嗬作響。王芍靠在身後的朱紅樑柱上,悠然望著面前的夏日午後,想著一年前自己剛來時那一個悶熱欲雨的春日午後。
那時郭紈站在石榴花下,穿著一件橘紅色的衣裙,嬌艷欲滴,顏色鮮艷。
耳邊傳來郭紈的痛苦呻吟,她聽著如同清樂,不覺就笑了出來:“世間種種殘忍,我都已經嘗盡,甚至我也不憚親手去做。你們這些沒經歷過風雨的女人,何曾知道我是什麼人……”她的目光落在郭紈身上,端詳了一陣,又面帶不屑的微笑,仰頭看天,“不知己,不知彼,還偏偏來招惹我,真是不智。你說,如今我要是把一切說給王爺聽,那麼你是得活,還是不得活?”
郭紈腹中的劇痛終於過去,她趴伏於地,只是哀哀號哭,不敢回答。
“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