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有一個稚嫩的聲音,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王芍回頭,發現是不知什麼時候偷偷到來的靈徽,她怔怔地站在後堂門口,嘴巴張了張,又艱澀地說了一遍:“得活。”
四歲多的孩子,終於第一次開口說話,說的,居然是這兩個字。
王芍死死地盯著她。這孩子,年僅四歲,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她仰頭盯著她看時,眼中那種天生的固執倔強,縈繞在眼神中,無法抹去。
有些孩子,為什麼天生就是這樣固執?就像她離開雪色的時候,雪色哭著,也是用這種仿佛一輩子都會記得她的眼神,一直盯著她,連眨都不眨一下。
王芍在這一刻,竟低下頭,避開了這個小孩子的目光。
她那顆原本以為已經足夠堅硬,再也不會有什麼波動的心,也在這一刻隱隱抽搐著,擠壓出疼痛的血,流遍全身。
她抬起手,示意剛剛趕來的侍女們將靈徽抓住。郭紈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撲上前護住靈徽,就要抓撓她。
“別碰我!”王芍狠狠打開她的手,冷冷地說,“想活命的話,帶著你的女兒,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郭紈的疼痛尚未過去,在侍女們的拉扯下,她悲哀絕望,只能咬牙牽著靈徽,慢慢地走向門口。
走到門口時,她們卻正遇見從外面進來的鄆王,鄆王只掃了她們一眼,便轉頭對著王芍說:“父皇不豫,我回來收拾一下東西,可能又要去宮中守夜了……”
他還未說完,身邊的靈徽牽住了他袖子,抬頭看著他。
他詫異地低頭看著這個從來不會說話的女兒。
“得活。”靈徽清清楚楚地說。
“什麼?”他一時沒聽明白,目光從蒼白的郭紈臉上漫不經心滑過,蹲下來看著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略有驚喜,“靈徽會說話啦?你剛剛說什麼?”
“得活。”她又說了一遍,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卻帶著炫耀的笑容。
鄆王還沒來得及誇獎她,外面忽然有人疾奔進來:“王爺!王爺!陛下……駕崩了!”
鄆王愕然睜大眼睛,呼地站起身,張了張口。
還未等他說話,外間已經傳來雜沓的腳步聲,那位通報的宦官喜極而泣,又說道:“如今……宮中儀仗已到,是要……接您到宮中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