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歇又道:「聽說,你小時候曾有大難,幸得少司命庇佑才能夠安然無恙。」
羋月點頭道:「是啊。」所以她自小房中就供著少司命之像,每逢少司命祭祀之日,莒姬都會領著她向神像叩拜。
黃歇又道:「那你可曾去過少司命祠呢?」
羋月搖頭道:「哪裡有機會去啊?」
黃歇道:「你練好了祭舞,下次我帶你去。」
羋月瞧得他神情有些古怪,問道:「這與祭舞何干?」
黃歇扭捏了一下,才道:「今年的少司命之祭,會令我主祭。」
羋月眼睛一亮道:「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她若是能夠想辦法去跳這祭舞,豈不是可以在眾人面前,在天地神靈面前,與黃歇一起合舞,想到這裡,她也不禁紅了臉,忽然站了起來。
豈料這種小湖中的蚱蜢船甚小,她這一忽然站起,倒有些失去平衡。黃歇連忙也站起來扶住了她,兩人努力了好一會兒,才讓小船又恢復了平衡。
羋月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緊靠在黃歇的懷中,臉一紅,推開他,又坐了下來。這顆心卻是砰砰亂跳,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了。
兩人相互對望一眼,又迅速避開,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那種隱藏的心思挑破與未挑破之間,最是叫人心潮蕩漾。
對於羋月來說,這三年來,在高唐台的日子有多難過,她以探望莒姬名義,從離宮中逃出來與黃歇見面的時間就有多快活。
向氏的死,成了她心頭所壓著的沉甸甸的石頭,高唐台群雌粥粥雞爭鵝鬥,楚威後淫威之下殺機遍布,黃歇成了她青春生涯中唯一的寧靜和快樂之源。
如同這小舟在江河裡,經歷多少風浪,但只要有個停歇的港灣,便能夠重新起航。
小舟靜靜地在湖面上,誰也不去劃它,兩人相對坐著,沒有說話,甚至各自低頭都不敢再對望,卻有一種異樣的情愫,如這一湖春水似地,潛流暗涌。
桃花開了,片片桃花被風吹落,也有一些吹到湖面,吹到小舟上,吹到兩人的衣襟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得遠處一陣歌聲笑聲漸近,兩人似忽然自夢中醒來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就笑了。
黃歇咳嗽一聲,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對,慌亂間找了個話頭,道:「對了,夫子這番出使齊國回來……」
羋月知其意,欲笑不笑地瞟了黃歇一眼,見黃歇有些羞惱,這邊卻笑著也接過話頭道:「不知夫子是否達成與五國之聯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