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道:「凡事有直中取,曲中取,這兩條路徑是不一樣的。敢問立公子華為太子,你家夫人意欲直中取,還是曲中取?」
井監尷尬地道:「嘿嘿,張子,瞧您說的,此事若能直中取,還來求您嗎?」
張儀一拍大腿道:「著哇,求我是曲中取,求公孫衍是直中取,一件事你們既想直中取,又想曲中取,以昏昏思,能成昭昭事焉?」
井監恭敬行了個大禮道:「張子之言,如雷貫耳。還請張子教我。」
張儀道:「大王春秋正富,嫡子未生,他哪來的心思這會兒立太子?若早依我,以非常之法曲中取,此事早成。偏讓公孫衍在朝堂上提出來,豈不是打草驚蛇?以後若再提立公子華為太子的事,只怕張不開嘴了。」
井監抹汗道:「正是,正是。」
張儀道:「唯今之計,那就只能曲中取。我且問你,大秦以何立國?」
井監不假思索:「大秦以軍功立國。」
張儀微笑不語。
井監頓時明白:「張子之意,是要讓公子華先立軍功?」
張儀漫不經心地道:「當日楚國屈原曾經試圖聯合五國同共伐秦,此事雖然在楚國被破壞,但諸侯若生此事,合縱還是會繼續實施。大秦與列國之間,戰事將發。我自會設法奏請大王,和公子華一起領兵出征。公子華若以庶長之名久在宮中,而大王其餘諸子不諳兵事,你說大王將來會考慮立誰為嗣?」
井監如醍醐灌頂,激動地站起來向張儀一揖:「多謝張子。此後魏夫人當只倚重張子,再無他人。」
張儀卻只呵呵一笑:「好說,好說。」
見井監走了,羋月推開門,從鄰室出來輕輕鼓掌道:「張子左右逢源的本事,又更加厲害了。」
張儀矜持道:「季羋誇獎了。」卻見羋月向他行了一禮,張儀詫異:「季羋何以多禮?」
羋月嘆道:「妾身如今身在深宮,進退維谷,還請張子教我。」她此時實在是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她自年幼時起,便一心要脫離宮庭,逍遙天外。不想一步錯,步步錯,為了替黃歇報仇,為了胸中一股不甘不服之氣,為了張儀的激將,她又入了宮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