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歇搖頭道:「我並不懂酒,只是上次在城內一家酒肆,有位朋友請我嘗過那裡的趙酒,還有熏魚和鵝脯,我覺得很好吃。不過那家店不久之後就關了,沒想到搬到這裡來了。」
文士笑容一僵:「公子又如何知道這店搬來了此處?」
黃歇向內看了一眼,微笑:「我那位朋友走到哪裡都會留下蹤跡,我跟著他的蹤跡過來,就能找到。」
文士連笑也笑不出來了,眼神不由得順著黃歇的眼光看向內室,立刻又轉回來,強笑道:「您那位朋友也是趙人?」
黃歇道:「是啊,他也是趙人,閣下也是嗎?」
文士搖頭道:「不,我不是,我是中山國人,不過我以前也曾在邯鄲住過。」
黃歇道:「哦,這家店你常來嗎?」
文士道:「是啊,所以可以給公子推薦一些他們家的招牌菜。」
黃歇道:「嗯,但不知這裡的羊肉做得怎麼樣,我以前在義渠草原上吃過一味羊骨湯,味道真是不錯呢。」
文士臉色大變,佯笑道:「公子如何會在趙國風味的酒家,點起義渠風味的菜餚來?」
黃歇道:「是嗎?我還以為這裡有呢,看來我得去城外的義渠大營拜訪一下了。」
文士拱手站了起來,失聲道:「公子,您、您……」
黃歇微微一笑,忽然內室帘子掀開,那掌柜走出來,向著黃歇行了一禮,道:「公子,鄙主人說,他剛要殺一隻好羊,燉一鍋好羊骨湯,欲與公子共嘗。不知公子可有興趣入內,與鄙主人共分一隻羊腿。」
黃歇看著那掌柜,忽然一動不動,良久才道:「貴主人何以見得,我會願意和他共分一隻羊腿呢?」
那掌柜的賠笑道:「鄙主人說,公子家前不久也遭了事,公子如今來這裡,不是要和人分羊腿,難不成還幫助他人打劫自家不成?」
黃歇忽然笑了起來:「我不要這隻羊腿,但是,我想跟貴主人說一聲,天底下不止一個聰明人,讓他好自為之吧。」說完,便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那文士也站起來,與那掌柜面面相覷,眼看著黃歇頭也不回,出了酒肆,騎上馬往北而去。
那文士臉色一變,疾步入內,向主人行禮道:「主父,不好,黃歇此去,會不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趙雍冷笑一聲:「他不會的。」
文士一怔,不解:「何以見得?若是如此,他來這裡是什麼意思?」
趙雍卻皺著眉頭,掐著指尖推算,半日,放下手點了點頭:「好個黃歇,好個黃歇,果然是聰明絕頂之人。這是所謂旁觀者清嗎?他竟是一開始就沒往城裡找,而是因虎威之事,直接從義渠大營推斷出我們所在的方位來。」他瞄了那緊跟著進來的掌柜一眼,冷笑道:「他懷疑寡人在這裡,所以試探於你。而且提醒我們,他已經懷疑到義渠人的事情與我們有關,那麼別人也一樣會懷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