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股信任是來自於他前世幾十年陪伴所得的認知,這是說不得的秘密。
皇帝這哪裡是要探究他有沒有疑心太子,他分明是洞察出來他近來的不對勁……
眼下他該怎麼辦?
說懷疑過太子?除非他腦子被驢踢了。
說從未懷疑?位高權重又是功臣之家,當真對皇家威嚴半點忌憚都沒有?
他緩慢地清了下嗓子,看向左右。
「臣,臣腦子不夠用,當時只想著不挨打,並沒想那麼多……臣要是有這份機靈,哪至於三天兩頭的挨打?
「皇上若不信,您問李南風,看看是不是每次吃虧的都是臣,占贏面都是她?」
他扭頭瞅了眼隔壁。
這滿殿之上,獨有李南風知他軟肋,但他們軟肋是相同的,死丫頭要是不幫他……
打從皇帝開口相問時起,李南風心口就懸了起來。
皇帝待功臣如何,她心裡有數,又加之內患當前,知道他絕不可能在這當口還在君臣之間挑事。
但皇帝既然在追究晏衡,那今兒她便也有麻煩了。
在場機敏睿智如李存睿與靖王,都不能猜到晏衡在為難什麼,唯獨她知道,重生到如今個多月了,雙方家裡顯然都對他們的變化沒有感覺到異常,至少沒有異常到讓人難以忽視的地步,這樣的順利也讓人放鬆了警惕。
但終究陰溝里翻了船,今日碰到了皇帝手裡——
「是麼?藍姐兒?」
剛想到這兒,她就被點名了,皇帝目光投過來,眼底看不出深淺。
都這緊要關頭了,也不能不與這老匹夫共進退了……
李南風權衡輕重,隨後斜睨晏衡,重重地哼道:「你是活該!一天到晚腦袋裡缺根筋,專門尋我晦氣!」
「藍兒放肆!」
李存睿輕斥她,轉頭又看向皇帝。
皇帝面上看不出什麼變化。他接著問:「你跟衡哥兒三天兩頭的打架,究竟是有何冤讎?」
李南風看了眼晏衡,清嗓子道:「這事,還得從滄州說起……」
「滄州的事朕已經知道,」皇帝手裡玩著顆石印,「朕還知道,靖王妃半夜遇襲那天夜裡,是你給他們提供的幫助,讓他們趕在早朝之前進的宮。
「不過既然都已經伸手相助了,為何後來一見面又還是打得不可開交?」
李南風頓了下。
皇帝先前問晏衡的話不是出於詢問忠心,而是洞察到了他們倆的不尋常也是能肯定的了。
這話不好回答,若她與晏衡一個不當心,擁有兩世靈魂的事情只怕遲早都要被皇帝挖出來,到那個時候事情會往哪個方向發展,就沒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