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酒溫上,又道:「師兄言之有理。但我錯已鑄成,再怎麼樣也回不去了。
「師兄也是個明白人,該知道她身份曝露之後會有哪些麻煩。
「我縱然萬惡不赦,不敢以丈夫自居,她也是昀兒的母親,我不能不考慮她的安全。
「想來想去只有兩個法子,一來我接她進宮,但眼下既不可能,那就不考慮了。所以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袁鄴抬眸。
「你入朝為官。」皇帝扶著酒杯,漫聲道:「楊姝一案未有定論,你我都是受害者,此案必須水落石出,清除隱患。朕給師兄在大理寺補個缺,你來負責這件事情。」
袁鄴別開臉:「要查她,不必為官也能成事。」
「但你不藉助官府力量,憑一己之力實如大海撈針。且你若走了,她怎麼辦?」
皇帝深深望著他:「你不肯受封那就不封,你不原諒我那就不原諒,但師兄既然心疼她,那就應該考慮她的處境。
「昀兒需要她,她也需要昀兒,你有了官職,她也能明正言順受到保護。
「我早前已經跟袁縝說過,讓他入天罡營歷練,阿婧答應了。站在她哥哥的立場,我希望師兄不要推辭我的建議。
「站在同為受過亂世禍害的人的立場,我更希望師兄能顧全大局。
「對妻子對袁家我或許罪責難恕,但怎麼做才於國家百姓乃至你我有益,我卻自認並不糊塗。」
袁鄴凝眉望他半晌,隨後移目的看向那一樹紛落的積雪,沒有答話。
……
晏衡奉旨進宮,乾清宮這邊撲了個空,又到東宮,聽說太子往李家來見舅舅了,便又一面罵著李南風有了侍衛便連這麼要緊的消息也不告訴他,一面馬不停蹄往李家來。
誰知皇帝也沒有在這兒,倒是太子被李摯留在李家用飯。聽說他來了,便拉了他一道坐下。
晏衡一瞅太子那精神氣就猜出來袁鄴是個什麼態度了。
便勸道:「殿下也成年了,不如自己早早尋個媳婦兒暖被窩生孩子去,他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反正他們當咱們小孩子,咱們說什麼想什麼他們也不在乎。」
李摯夾菜的手停在空中:「你個乳臭未乾的,張口暖被窩閉口生孩子,哪學來的?」跟太子道:「別聽他瞎說,成親這事還是得仔細來。」
太子但笑不語,小酌了幾杯便與晏衡出了李家。一路上太子無語,晏衡頻頻瞧他,也沒有言語。
回宮後太子在東宮門口站了站,又折向了乾清宮。
皇帝坐在炕上下棋,琉璃盞下香菸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