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想,縱然陸銘與程淑偷情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但如果當初母親不曾如此強橫地阻撓她的決定,結果是不是會不一樣?她是不是至少不用受到丈夫與引為知交的程淑的雙雙背叛?
誠然她也不能肯定,裴寂就一定能對她從一而終,卻也應該不至於如此下作。
李夫人是母親,她不能拿她如何,便只能希望她的決定是正確的。
可結果並不正確,陸銘死了,裴寂沒有了前程,她慘遭兒女背棄,就是她李夫人自己,最終也落得淒清離世,誰也沒得著便宜。
「姑娘,」梧桐期期艾艾地上前,「您要是很生氣,要不然上去把晏世子打一頓出氣吧?」
南風指指旁邊小杌子讓她坐。
「姑娘……」
「不打。」
「為什麼呀?」從前她生氣,都是打晏衡一頓就出氣了。
「萬一一不留神打死他,不好交代。」
「……」
梧桐跟了姑娘這麼久,此刻才知道原來不叫著嚷著打晏世子的姑娘最可怕。
「姑娘,您的串兒來了。」
店家端著盤子上來,手還是微微顫抖的,很顯然被她這陣仗給嚇著了。
她揀起一根串,倒是香得很,嘗了口,沒什麼味道,再看看桌上,一堆堆瓶瓶罐罐,應是調味的,從前老見著晏衡吃這玩意兒,她卻沒吃過,一時間並不知道怎麼弄。
馬路對麵館子裡,扶著茶的裴寂透過窗口凝望著出神的她,終是摸出幾文錢放在桌上,緩步走了出去。
但他剛走到街邊,腳步又不覺停下了……
李南風面前那盤肉串被人接過去,他一邊在她對面落座,一面嫻熟地往上刷油汁,刷椒鹽:「肉上來,要趁熱先上料。這樣才入味。」
梧桐連忙起身退後。
李南風胳膊肘撐住膝蓋,一面咬著沒有味道的肉,一面瞥著對面。
晏衡把刷好料的肉遞迴一半放回她面前的盤子裡,然後揮開扈從們。其餘食客見狀也紛紛撤人了。
「我以前也不會吃,那次我送你香丸,你說我是鄉巴佬,其實並沒有錯。晏家雖然是世家,我母親家世也沒差到哪裡去,但我在沙場出生長大,在建朝進京之前,我的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吃的穿的都是能滿足最基本的要求就行。
「如今你看到我還能有幾分世家子弟的作派,不過都是前世上位之後,這幾十年才薰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