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章 不是誰的誰
只是,她還是搖頭:「不好,我怕被別人弄壞。」
她從來沒有這麼挑剔過什麼,由此可見,她對那個莫須有甚至有些幼稚的傳言深信不疑了。
看著女人已經凍紅的小臉,左城心疼,皺眉,語氣僵硬了些:「隨便掛。」
女人隨即搖頭了:「不行。」
這麼神聖的事,萬萬不能隨便,她一臉堅持。
左城撥著她額前的碎發,寵溺又無奈:「那我將這裡買下,隨你掛哪好不好?」
別說一座江南天橋,只要他的女人喜歡,就算是整個江南他也照樣給她弄來。
這個男人從來說到做到,她也當真了,揶揄:「這樣不好吧。」
似乎書上說,這連星天橋是政府所有,委實麻煩了點。
左城不以為意,一把將女人攬到懷裡,語氣桀驁到張狂:「你喜歡就好,別說這裡,你若喜歡,我把這個城市送你又有何妨。」
這話絕對不是大放闕詞,更不是信口胡謅,便如左城說的,只要他有的,他能給的,都捨得,也給得起,因為那是她的女人。
她看著他認真的臉,笑顏逐開:「那好。」
風雨未停,她笑著,他只覺得天際開了一朵燦爛的煙火。
「你在這邊等我。」
左城點頭,撥了撥她的頭髮,給她戴上風衣的帽子,她走到露天的外側,尋了個靠里側的位置,低頭,長發遮了她半邊容顏,只見一雙細白的小手捧著鎖,小心翼翼地。
「江夏初!」
猝不及防,一聲急促的大喝劃破了這雨夜寧靜。
她手一顫,那把鎖擦過天橋的鎖鏈,墜下了橋面,水花濺起。
天橋掛鎖千千萬萬,獨獨少了她的那一把,心裡空落落的,她摘了風帽,轉過頭,隔著遠遠的橋段,視線只落了一瞬便轉開,看著橋下的水面。
真可惜,差一點就能掛上了,那兩個人真可惡。
左城的心,狠狠沉了一下,眸光染了森然的冷,睃向突然出現的男女。
葉在夕直接忽視某些強勢的氣場,三步並做兩步走過去:「我有話和你說。」
走到中段,一隻白得有些森然的手擋住:「看來上次我的話你當耳邊風了。」
左城側身,黑色毛衣襯得一張極美的臉慘白,葉在夕冷哼一聲,懶懶轉眸。
眸光相遇,在這陰冷的冬末,竟擦出了火星子。
「那是和我她之間的事。」葉在夕睃了一眼橫在面前的手,心裡不爽,該死的男人,手比他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要美。
「若是你現在離開,我可以當做你沒有來過。」
那樣怎樣的一雙眼睛,陰鷙,森然,仿若那凌晨時分的夜幕,黑到極致,冷到極致,卻美到極致。
這樣的左城絕對致命。葉在夕深知,只是,一步未退,因為那邊是江夏初啊,是那個他牽腸掛肚的女人,他不能退。
「江夏初!」
葉在夕使了全力,三個字在夜裡回**了數遍,橋頭的她緩緩抬起了頭,無波無痕的一雙眼看向他。
「夠了。」左城大喝,眸子有絲絲微紅在暈開。
隔著兩米不到的距離,女人怔怔看向左城,那無波無痕的眸子似有急湍而過。
死寂森然喧囂在風中,須臾,一個冷笑散開:「你丫的給我聽好,我只說這一次。」風很大,刮在耳邊,葉在夕用了所有力氣開口,「你個蠢女人,你他媽的居然把自己忘了,什麼江深夏,你是——」
「鎖掉了。」
三個字,在最不恰當的時候,用最淡薄的音色念出來,卻靜止了一直在肆意喧囂的火焰。
葉在夕驟然被噎住,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已經提到了心尖的情緒突然生生堵住,他渾身愣住了幾秒,隨即,一張俊臉由紅轉白,再轉黑:「你個女人在說什麼鬼話。」
一米之外的女人指了指橋下面:「我的鎖掉下去了。」聲音的淡得像青煙。
左城緊握的拳頭這才緩緩鬆開,轉身,走到女人面前,將她攬進懷裡:「我們回去好不好?」
她猶豫,還看著水面。
什麼叫英雄氣短,什麼叫雞同鴨講,葉在夕可算是知道,惱怒、不甘、怨憤……統統堵在了心疼,火冒了三丈不止:「你他媽的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女人轉過頭,凌亂的眸光細碎凌亂,肩胛忽然一疼,鼻尖全是左城的氣息,耳邊傳來錯亂的聲音。
「只聽我說好不好?」
這是左城央求的聲音,纏纏繞繞的溫軟。
同一個時間裡,還有一個聲音,是那個男人的,他只念了三個字。
「江夏初,江夏初,江夏初。」
重複了三遍,然後她耳邊回音了很多遍,一點一點蓋過了左城的聲音。
又是這三個字,她心臟抽疼,一陣一陣的,她側頭看著那個俊美的男人在嘶喊:「江夏初是……」
忽然一雙毫無溫度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她只看見了那個男人嘶吼的唇形,張張合合,卻怎麼也聽不真切。
忽然,左城湊過來,貼著她的耳邊:「乖,別聽。」
是左城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她緊緊揪住的心臟忽然便鬆開了。
這是左城啊,是她的丈夫,她的唯一,她說過的,只要他說的,她都願意去聽,願意去信,即便毫無條件。
她伸手,覆著,她小小的手心裹緊左城大大的手,冷得發白的唇扯出笑來:「嗯,我只聽你說。」
葉在夕臉色驟白,毫無血色。
左城莞爾,迎風而笑,妖異卻極美。
「我們回去。」
她點頭,左城牽著她的手,走在橋上,她走在左側,風撩起的衣擺擦過那人的指尖,耳邊,是那個男人的聲音:「我終於相信,你是真的瘋了。」
很蒼涼的聲音,又荒誕,就好像亘古流傳的悲調。
她收了笑,走得快了,將那一襲冷聲嘶叫的幽然扔在身後。
瘋子便瘋子吧,一個人一輩子總要為了那麼一個人,瘋一次,比如她為了左城,那個男人為了口中的江夏初。
風起,又落,遠去的身影湮沒與黑色的夜裡,天橋的千萬掛鎖依舊,徒留冰冷給那個橋中央佇立的男人。
「呵。」葉在夕一聲悠長的冷笑。
傾盡所有賭了一場,假設了所有成敗結果,卻沒有設想過這樣落幕。
這是一場可笑的獨角戲,那個女人連觀眾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