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華則是大紅底織牡丹的緞子旗袍,如此艷俗的花樣到褚韶華身上,不知因何,反是多了層厚重。深色的大衣脫下來放到一畔的衣架上,六國飯店冬天依舊很暖和,穿大衣就有些熱了。
小夫人客氣不少,過來就將幾樣細帳拿出來遞給褚韶華。褚韶華接過,先看首飾店的,,一樣樣的問過小夫人,哪些是小夫人置辦的,哪些是白廳長置辦的東西。不要小看男人的飾物,如懷表、手錶、袖扣、香水,都是大頭支出。小夫人略指出幾樣,褚韶華心中略算了算,又給白廳長添了幾樣,在小夫人的一干置辦的首飾里挑出幾樣貴重的另立出來,與小夫人道,「白廳長在外,自是少不得應酬,這帳按我說的,讓他們鋪子另做一份,總價不要變。我打聽過,白老太太還沒看過外宅的細帳,這些我挑出來的,是白廳長自首飾店置辦來送禮的。」
小夫人眼睛一亮,知道褚韶華這是將帳另行做來,好叫白廳長來「分擔」些她花銷過大的惡名兒。見褚韶華於帳目上這般厲害,小夫人忍不住拉動椅子坐得褚韶華近些。餘下的這些帳冊,褚韶華一一給她改過,小夫人心下喜悅,道,「這樣老太太見了,也沒別的話講了。」卻是想著褚韶華果然是有些本領的。
褚韶華與小夫人道,「做戲便要做全套,連帶你們當初簽的單子,都要一一替換過。不要在這些小事上露了馬腳,白太太不似個精明人,可白老太太絕對不傻。」
「我記下了。」小夫人道,「這樣拿去給老太太看,她會不會再挑其他的毛病。」
「白家老太太性情高傲厲害,這帳目給她看,她自是會吹毛求疵。不過,這原不是給她看的,她信不信也不打緊,這是給白太太看的。」
「她?」約摸是天生的外室對正室的忌憚,小夫人不禁皺眉。褚韶華道,「白太太我見過,略知她性情,她是個十分賢良的女子。你在白家老太太那裡行不通的事,焉何不在白太太這裡試一試?」
「她如何能喜歡我?」小夫人眉毛都豎了起來。
褚韶華冷靜似數九寒天,冷冷道,「你需要的不是她的喜歡,而是她的同意,只要她主動接你進門,以往白家的承諾自然就不存在了。如此,白太太娘家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小夫人嘆氣,「這事談何容易,她雖是舊式女子,可只要咬緊了白家承諾,我就進不得門。誰會那麼傻,鬆口呢?」
褚韶華淡淡道,「她就是不鬆口,你與白廳長的關係就不存在了嗎?與其在外,不如在家。與其讓你在外無節制的花銷,還不如拘你在白家。與其白廳長心裡記掛著你,倒不如給你們這個人情。」
小夫人原以為是絕境的地方,偏生給褚韶華三言兩語便撥開蕪雜指出一條路來,小夫人問,「真能行?」
「聽我的,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