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華靜靜的說,「韓壽是好是歹是死是活,都與我不相干。我要的是一條活路。」
白廳長思量片刻,「如果我知道韓壽在哪兒,我必現在就把他交給少奶奶的。」
褚韶華望向白廳長,白廳長看一眼褚韶華放合約的手包,「你看這樣成不成,高利貸的事,我先給你們想一想法子。」
褚韶華十分乾脆,「只要您將高利貸的欠條交還給我,這份合約,我雙手奉上,自此再不擅擾廳長您的清靜。」
白廳長是受過教育的人,雖則現在十分想拿到韓壽與人簽的合約,到底做不出辱沒身份之事。最終,他道,「我相信少奶奶的承諾。」
褚韶華正色道,「廳長您是有身份的人,我也是個要尊嚴要體面的人,我們都不是無賴。所以,我們的話,是有信義的。」然後,她又從手包里拿出魏東家調查的那些高利貸人的身份,褚韶華已謄抄在紙上,輕輕的推放到白廳長面前。
白廳長接了,看一眼不禁道,「少奶奶有備而來呀。」
褚韶華道,「螻蟻尚且偷生,我實屬被逼無奈。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小小女子計較罷。」
如果面前是位彪形大漢來與白廳長談條件,白廳長即便勉強應了,心中怕也要頗多不悅。如今褚韶華生得這般美貌端莊,即便是用威脅的手段使白廳長答應下來。白廳長看她這等樣的相貌,這等樣的手段,嘆口氣,「韓壽的事我委實抱歉,若我再能見到他,定叫他給您家一個說法。」想到褚韶華剛剛說家中已是銀錢全無,白廳長竟自懷中取出一本支票簿,寫了一張支票遞給褚韶華,溫聲道,「這點錢,少奶奶先拿去買些米麵,高利貸的事,我來解決。」
褚韶華接過支票,見是一百大洋的支票,輕聲道,「廳長仁義,我就不與您說謝了。」將支票收入手包之內,起身告辭。
離開財政廳時,褚韶華想,天底下委實沒有白做的功課。當初為了收回小夫人外宅的帳,她對白廳長做過了解,看過白廳長寫的文章,說句實在的,褚韶華雖則認識那些字,可至於字裡行間稅制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褚韶華卻是半點不懂的。這些年,自來了北京,為了能脫去那一身的村氣,她時時不忘向那些體面的太太奶奶們學習,學習她們的談吐,她們的衣著,她們的穿戴打扮。她為什麼能帶著那些太太奶奶們買衣裳置首飾賺到潤手錢,並不是因她天生擅長這個,都是她先時用的功,熬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