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齊氏本來還想也來個哭訴,好博得村民的同情,誰知道劉稻香來了這麼一句,她的老臉立馬變成了豬肝色,這是給氣的。
心中早已破口大罵,當初怎麼就不知這死丫頭是個不省心的,她挺後悔劉稻香出生時,沒有狠心直接扔去後山餵狼。
「爹,自爺和奶去了後,兒子這些年一直都很孝順你們,也很聽你們的話,可是看看我自己這一房,再看看大哥、二哥他們,就不提他們,看看小弟與小妹,哪一個不是比稻香她們過得要好?我都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娘親生的了,不像家人,到像是仇人。」
劉三貴只是憨直、還有點愚孝,並不是真的蠢,更何況有劉稻香這個壞心眼的丫頭時常借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剛開始,劉三貴覺得小孩子家家,看到自家小妹穿好的、吃好的,心裡不舒服罷了,也沒有多想。
後來,隨著劉稻香的努力,苦哈哈過了二十多年的他,猛然發現,原來日子換個法子可以過得更好。
自從晚上家裡時不時開點小灶後,劉三貴的肚子有福了,不用天天晚上唱空城計,被劉稻香狠刷了三觀的他,對自家爹娘的孝心也產生了動搖。
再後來,他覺得自家閨女的想法好像也很有道理,這時,他終於認清楚自己是個當爹的人了,真是叫人喜大普奔。
於是,這憨厚漢子終於鼓起勇氣決定不告訴自家娘,他的閨女們能賺錢了。
剛開始他是提心弔膽的,後來發現,自家那利害的娘老子竟然沒有發現,於是,他膽兒也大了些,再後來,哇,他終於能吃到白麵條了!
想想那白麵條的味道,他腦海里只有兩字:硬氣!
在之前的二十四年裡,記憶里只有去了的爺爺、奶奶才會捨得時常給他煮一小碗清水面,有多久沒有吃到白麵條了?
再一次吃得他熱淚盈眶,終於狠下心來,孝心不等於聽話,孝心可以又,但決不能太聽自家爹娘的話。
劉三貴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壞閨女的潛移墨化下,往著壞兒子的方向歪去。
劉稻香瞧他終於直起腰杆面對劉大富,先不管這一次她家能不能贏,就憑劉三貴這變化,她都要給滿屏贊,自家憨老爹終於要擺脫阿彌陀佛,麼麼噠的樣子了。
劉大富同樣也像是被雷劈焦了一般,傻呆呆地望著被曬得黝黑的三兒子。
他好像是頭一回正眼瞧自己的這個三兒子,記憶中白白淨淨,俊俏異常的小屁孩如今長大了,儘管已經被曬得很黑很黑,但依然掩蓋不了他的墨眉星眸,只是因為長年勞作,看上去更像個地地道道的泥腿子。
他很害怕,很惶恐,他不想劉三貴與自己離了心,更是想起了自家爹娘臨終前的囑咐,他木然的眼神有了一點點變化,將視線移到了齊蕊兒身上。
齊蕊兒正用一雙怨恨的眼神瞪向他。
劉大富神情懨懨的朝圍觀的人揮揮手,似要把纏在他身上的無盡麻煩都要揮走。
「都散了吧!」
後又神情認真的看向劉齊氏,半晌才道:「老婆子,我與三貴在苧麻地里累了一天,看著今年的年景比往年還要好,這地里的收成應該會不錯,你也不要再折騰了,三媳婦,你也不要再鬧了,三貴即然不想寫休書,你還是安安生生跟他過日子吧。」
很奇怪,這一次劉齊氏並沒有再鬧了,這一點讓劉稻香十分錯愕,事情似乎不大合常理。
劉大富想了想,又道:「你娘最近要教人繡花,三媳婦記得把菜園子都收拾乾淨。」
張桂花的腰間被劉稻香狠狠的捏了一下,她眼角餘光瞟到自家二閨女正暗中撇嘴,立馬拿衣袖捂住臉乾嚎起來。
劉大富的嘴皮子動了動,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爺,咱家才幾口人啊,咱娘才剛生了小妹,咋也不用伺弄一畝多地的菜,要那麼多幹啥?爺,不如就只種咱們幾口人的吧。」
劉稻香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或者說,她從來沒有把自家以外的人當成親人。
劉齊氏不幹了,尖銳的叫罵聲刺得人耳疼,她生怕劉大富這沒腦子的答應,立即怒吼道:「啥?你這個小畜生,是誰教你這混帳東西的,不多種點,你大伯,二伯他兩家吃啥?你小叔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