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朝嚴忠誠打了個手勢,嚴忠知道主子要說話了,“都安靜,這事來的蹊蹺,大家總要給我們辯駁的機會,畢竟那麼多人都吃了,卻只有他一個人死了,其中有無別的隱qíng,明白事理的人,都應該心中有數才對!”
“現在不談這個,”木香抬手制止了嚴忠再說下去,這傢伙現在話越來越多,以前高冷的形像,也不知去哪了,半點都不剩。
“那幾位,你們也別哭了,我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要如實回答,”木香命吳青給他們搬了凳子,看這架勢,大有開堂會審的樣子。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心裡也知道,如果不講清楚了,也不會給他們說法,再講了,來的時候,有人叮囑了,千萬不能胡鬧,不能耍無賴,那樣反而會叫人反咬一口,說他們無事生非。
木香看了看他們三人,從這家老大開始,“我先問你,這人真是你們親爹嗎?”
“看您這話怎麼說的,他當然是我爹了,如假包換,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我爹平常就住鄉下,他不喜歡城裡的日子,所以一個人在鄉下過,”葛家老大這個回答,義正言詞,底氣足的很。所以這個問題,沒有假。
木香再問,“你這話,或許別人都信了,但是我不信,如果是親爹是死了,你們怎麼光記著披麻戴孝,卻不曉得要給他換壽衣呢?”
“這……這是我們事先沒想到,誰能知道,我爹吃個蛋糕都能吃死了呢,這壽衣,我們已經差人去做了,趕工了以後,下午就能送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子轉的非常怪。
如果單從話上來分析,似乎沒什麼疑點。老人突然辭世,的確是始料未及的。
但是,如果從習俗上來分析,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木香忽然笑著,把目光轉站在旁邊的一個,跟葛家老大年紀相仿的漢子身上,“請問這位大哥,你們家有老人嗎?”
那漢子笑呵呵的道:“怎麼會沒有老人,誰家都有老人,我家雙親都在呢!”
木香又問,“那你們家老人的壽衣壽材,都備下了嗎?”
“自然是要備下的,十年前就備下了,都是最好的木材,最好的布料,從前家裡沒有錢,一旦有錢了,第一件事,就是給老人備下壽衣壽材,”那漢子女回答的理所當然,語氣十分坦然。
木香又接著問了其他幾個人,他們的回答都是一樣。
當她在問這些問題時,眾人很快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
按著古時的習俗,老人到了一定年紀,或者下輩人孝順的話,一定會早早給老子備下壽材,到了六十歲上頭,連壽衣也得準備了。
這是南晉特有的習俗,她也是偶然聽陳媽在閒聊中提起的。
置辦過壽用的東西,不是詛咒,而是祈福,再者,也是彰顯孝心,叫外人看看,他家的子孫,有多孝順。
葛家老大,在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時,才驚覺自己說錯了,連忙改口,道:“我們家窮,所以置辦不起過壽用的東西,可不是因為我們不孝順,再說,我爹身子骨一向硬朗,我們覺得還早,遲幾年置辦,也不是不行。”
何安也機靈著呢,“你可得想好了說,什麼叫窮,再究,粗布麻衣,也能置辦上,再看看你們三個穿的衣服,好衣服都藏在裡頭,把破衣服穿在外面,這分明就是心虛嗎?”
人群炸開了……
“我就說他們幾個人穿的這樣怪,原來是把新衣服穿在裡頭了!”
“噯噯,你們看看葛家老大穿的鞋子,那底子可是膠的呢,一雙得要五錢銀子,貴著呢!”
另個年輕卻有一臉痞氣的男人,攏著袖子呸了一口,“別盡聽他胡說八道,他去一趟騷娘窩花的錢,都夠他老爹置辦三回壽衣壽材了。”
這人應該是葛老大的狐朋狗友,成天在一起鬼混,也沒搞清葛老大唱的是哪一出,嘴巴放pào,就給說了出來。
葛老大眼見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台,被人拆的丁點不剩,那個氣啊,“胡四,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閉上你的嘴!”
何安笑道:“閉上嘴做什麼?人長著嘴,就是用來說話的,就興你說,不興別人說了?”
那個被稱之為胡四的人,絕對是故意的,又覺著有人幫他說話了,頓時更有jīng神了。
他走過去,蹲在葛老爹屍體前,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嘴裡還嘖嘖嘆息。
葛老大怕他再說錯話,正想指使幾個人把他拉走,可是圍在他四周的親戚,卻忽然不見了蹤影,再度圍上來的,都是陌生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葛老大心知不妙,論實力,他在襄王府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如果不是有人鼓勵他,就算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來鬧事。
可沒等葛老大阻攔呢,那個胡四就嚷嚷開了,“你這人真有意思,跟你爹十好幾年都不來往了,咋忽然想起來給他送終呢,我記得你說過,他是死是活,都跟你沒關係,你這突然表孝心,看的我慎的慌。”
胡四抖著胳膊,感覺jī皮疙瘩都起來了。葛老大要是個孝子,那這世上就沒幾個不孝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