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著急之下,燈籠沒拿住,火苗一下竄了起來。
吳青眼疾手快,抄起廊檐下一盆澆花的水,對著火苗潑了上去。
連頭何安,一起澆了個透水涼。
唯有赫連晟跟木香還好端端的坐在原地,赫連晟眼睛不知在看哪裡,好像沒有焦點似的,拳頭緊緊的攥著。
陳媽急急的說道:“殿下,您還愣著gān嘛,還不趕緊把夫人扶回房。”
赫連晟聞聲,蹭的站起來。動作作過猛,把椅子都掀翻了。
然後,他彎腰就準備把木香抱起來。
陳媽又攔了,“不能抱,讓夫人走回去,這樣能生的更快!”
木香知道陳媽說的對,“相公,你扶著我。”
她抓著赫連晟的手,另一隻手扶著肚子,慢慢的站了起來。
因為羊水破了,襦裙都濕了。
陳媽趕緊去拿了披風過來,給她披著,“夫人,您現在不能著涼,不能chuī風,待會走的時候,慢慢的走,太疼的話,就停下來,但是還得堅持下去,接生婆很快就來了,還好,您剛才吃的多,有的是力氣,待會老奴再去給你熬些補氣的湯來。”
木香已是滿頭大汗了,她點點頭,“我知道的,放心吧,我是習武之人,跟那些閨閣小姐不一樣,這點痛,我可以撐住。”
陳媽當然知道她底板好,但還是擔心,又叮囑道:“就算再怎麼疼,也不要叫那麼大聲,省著力氣,您得記著,要把孩子擠出來,力氣得留著最痛的時候使勁。”
陳媽生過孩子,以前家老家有人生娃,她看到的也多,所以還是很有經驗的。
木香頭垂的很低,“嗯,我明白的。”
赫連晟也已經從最初的不知所措中,回過神,“要是太疼的話,就咬我的手。”
他將胳膊伸到木香面前,他要陪著她一起痛。
木香嘴唇有些蒼白,腰身也微微的彎著,推開他的胳膊,“別把我想的太沒用,不過是比斷手斷胳膊疼上一點而已,別人能扛住,我也一樣能扛住!”
赫連晟抱住她身子,下巴擱在她的頭上,看著天邊那一輪彎月,深深的吸了口氣,“娘子,辛苦你了!”
木香推開他,喘著氣,眼眸含著濕潤的笑,“不辛苦,等他倆長大,我就能奴役他們了,嘿嘿,回頭再生幾個,養大了,咱把所有的事,都甩給他們,奴役他們,咱倆做甩手掌柜,遊山玩水去!”
這樣一想,她心裡可舒坦了,感覺前路一片光明啊。
“好,都聽你的,”赫連晟親了親她的髮髻,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陳媽聽的很無語,娃兒難道不是用來疼的嗎?咋能當奴役使。
秋夜微涼,寂靜異常。
襄王府里卻是徹夜燈火通明,人人都緊張壞了。
接生婆聞訊很快就趕來了,她說的話,跟陳媽說的沒啥區別。
喜鵲跟啞婆,先跑回清風院燒開水去了。
那些小衣服,小被子,事先都洗好,用開水燙過,又曬gān了,疊起來,隨時都可以用。
赫連明德還從宮裡叫了幾名太醫,這一叫,也驚動了宮裡的人。
唐墨跟唐焱不知怎麼得到的消息,深更半夜,兩人都過來了。
木清揚白天剛回的京城,聽見街上嘈雜的聲音,詢問之後,才得知。
思前想後,一會覺得不關他的事,瞎cao什麼心,一會兒又想著,爺爺還在襄王府,去看看也無防。所以,他也來了。
唐皇得知了消息,派人送了好些大補的藥材,原本也想來的,可是想想,她還沒生,去了也是白去,而且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不太妥當。
太子府里,軒轅凌也看見了襄王府最高的閣樓,點起的紅燈籠。
他殘破的臉上,浮現一絲嘲諷的笑。
上官芸兒挺著大肚,在婢女的攙扶下,走到他身邊。
因為他的臉已經徹底毀了,連他自己都不想看見。
所以軒轅凌命人打造了面具,連睡覺的時候都戴著,再不肯摘下來。
“殿下,”上官芸兒轉眸,看見那一排紅燈籠,神色中有幾分羨慕,幾分期待。再過幾個月,她也要生了。
軒轅凌沒有理她,收回遠望的視線,默不作聲的走了。
上官芸兒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有幾分受傷。
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不聲不響,不死不活,連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不聞不問。
不過沒關係,他被囚禁,出不了府門,就能一直陪著她,等孩子出世,說不定他會回心轉意。
唐墨等人都被留在前廳等候,前廳已經收拾出來,供上香茶,只留了何安在這裡伺候。
他是男人,去了也幫不忙。
可是他也很緊張,也很期待。
清風院內,木香花了半個時辰,才艱難的走回來。
期間,赫連晟無數次的想抱著她走。
但都被木香拒絕了,她忍著疼,到最後,幾乎是走五步就要停下來。
等陣痛過去了,再繼續往下走。
路上不方便檢查,等到了廂房,陳媽扶著她去,三個接生婆,將赫連晟攔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