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方十一猜測的，看牆壁上的痕跡就知道了，淹過的地方顏色不一樣。
秦伍走的很快，肩上扛著貨物，頭也不回的朝前走，也不知是故意不看後面的方十一，還是壓根不把她當一回事。
方十一也不出聲，默默的跟著他左拐右繞。
貧民區的巷子，地面是泥巴地，因為前一日下過雨，有些太陽照不到的地方，yīn暗cháo濕，泛著難聞的氣味。
想想看，貧民區的住房，本就捅擠，再加上牲口的糞便，居民產生的垃圾跟糞水，古代也沒有下水道，其髒亂程度可想而知道。
富人區就不一樣了，有專人負責倒夜香，每日凌晨就會將所有的髒東西清理出去。
前前後後都有丫鬟僕人清掃，想不gān淨都難。
除了髒亂之外，貧民區還有亂七八糟的人。
所謂的社會低層的人，既沒有田產，也沒有像樣的手藝，要想活下來，除了給人做長工，或者打些零工之外，那就只能賣ròu了。
方十一就看見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塗的滿臉腮紅，活像猴子屁股，衣著bào露的老女人，對著秦伍又是調笑，又是招手。
要是認真看起來，秦伍長的五官端正，鬍子有點茂密，但不影響他整體的男xing魅力。
會吸引這裡的jì女，也不奇怪。
一個半老徐娘，瞅見跟在秦伍後面的方十一，笑的十分古怪，“喲，秦伍，你咋帶個小女娃回來，要鬧哪樣啊，看她這么小，還得養幾年才能發育，豈不是白費糧食，你要想討老婆，咱們這兒的姐妹隨你挑，不僅能暖被窩，生娃做家務樣樣成，多好的買賣！”
秦伍不理她，頭也不回的朝前走。
方十一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在經過半老徐娘身邊時，停下腳步，“老太婆，秦大哥討老婆，不是討老娘，瞧這臉上的皺紋，能夾死蒼蠅了。”
敢說她làng費糧食，還用鄙夷的眼神看她，這臭婆娘，真的是一身騷。
方十一猜的不錯，這半老徐娘，年紀的時候，也是青樓的花魁，仗著自己年輕貌美，高傲的不可一世。
可這青樓女子，一旦失了青chūn貌美的招牌，誰還敢要你。
等到沒了價值，就被老鴇賤賣。
賣給鰥夫，或者身有殘疾的老男人。
命好的，遇著好心的男人，自己也能安下心，再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也就夠了。
可要是命不好，結局可就慘了。
陳水仙的命，就是好的那一類，被老鴇被給一個死了婆娘的中年男人。
這男人老實巴jiāo，對她也不錯，可這婆娘自己耐不住寂寞，背著男人偷漢子，結果被休了，又流落到貧民巷，gān起了老本行。
說實在的，她一早就看上秦伍這個男人。
跟她放dàng的人生不同，秦伍這個人很神秘，叫人看不透。
哪怕是她這種閱人無數的青樓女子，也看不出秦伍到底是個什麼路數。
他一個人住在巷子最深處，很偏僻的角落，也很亂。
偶爾還能死人，斷肢被扔在裡頭。
就在他門前不遠處的一塊荒地，埋著數不清的嬰兒屍體。
第二十一章 蹲點守門
古時女子生娃，是真的從鬼門關過一趟。
有時一屍兩命，也會經常發生。
就算生下來的娃娃，也有可能在三歲以前夭折。
於是，那些活不了小娃娃，就被埋在荒地裡頭，連個墓碑都沒有，甚至連裹屍體的蓆子也沒有。
隨便刨個坑，將孩子埋下去，再壓上石頭，埋上土，一條生命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yīn森的夜晚，住在附近的人，時常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嚇的半夜裡都不敢出門。
久而久之，荒地附近的居民越來越少，只剩下秦伍一個人住在最邊緣。
秦伍不僅膽子大，脾氣也大的很。
一般qíng況下，這裡的人都不敢去惹他。
也就陳水仙敢跟他開幾句帶葷的笑話，但是人家愣是連一個眼神也沒給過她。
今兒看見方十一跟在秦伍身後，陳水仙驚訝的不行，於是就想找點話說。
哪知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丫頭，嘴皮子還挺溜，語氣更是沖，難道跟秦伍是一路人？
陳水仙骨子裡也是個潑辣xing子，秦伍她不敢得罪，但是一個小丫頭，她可是一點都不怕。
挺了挺高聳的胸脯，陳水仙輕蔑的看著方十一，“丁點大的小丫頭，說話咋那麼沖，誰教你的，姐姐我還年輕呢，貌美如花懂不懂，豈是你這種小豆芽菜可比的！”
方十一摸著下巴，帶著幾痞xing的笑了，“貌美如花？大媽，你可真會開玩笑，要是把你臉上的粉洗掉，是不是得拿個碗接著，免得臉皮掉在地上？”
陳水仙心中一怒，沒想到小丫頭嘴巴這樣毒，當即吼道：“放屁！有娘生沒娘教的賤種，再敢胡說一句，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就在方十一要反問她如何修理自己時，走在前頭的秦伍突然回頭，雙眼冷的跟寒冬臘月似的，“吵什麼，要跟就快點！”說完的同時，他似是無意掃了眼陳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