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上,無論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友,還是生意場的對家,都摻雜著半真半假的情意過來弔唁。
一個個名為弔唁,實則看笑話的嘴臉讓沈過不勝其煩,他原本就是個不喜歡虛與委蛇的人,藉口透氣,出去走走。
聞子鳴在,他沒什麼不放心的。
「年輕人啊,就是有一股意氣,真讓羨慕。」中年男子款款而立,望著沈過走出去的背影感嘆,他周圍的人忙奉承。
「年輕有什麼用?經驗不足,就是只紙老虎,聽說前幾個月才回來的,沈懷瑜那副樣子能交給他什麼?沈過與之您,就是劉禪與諸葛亮。」
「今後,他還不是得聽您的?」
一番奉承,讓男人神清氣爽,面露飄飄然的神情,卻抬手虛虛下壓,口中謙虛,「後生可畏矣,你們這些老傢伙無非就是嫉妒人家年輕罷了。」
下面的花園,沈過來來回回大半年跑了無數遍,即便閉著眼都不會迷路,身後響起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一個青年斜刺里從小徑上傳過來,沖他笑笑。
沈過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那人邪肆一笑,上前就要攔住沈過的肩膀,被他厭惡地側身躲過去了,冷聲警告,「你要做什麼?」
「誒~」青年笑得胸膛都在發顫,好一會兒才直起腰來,用食指挾去眼角分泌的淚水,活脫脫像個小瘋子。
葬禮即便各懷心思,大面子上也是過得去的,這個人卻連面子情都不願意做,當著主家的面笑的花枝亂顫,實在讓人噁心。
沈過皺皺眉頭,壓制住心頭的怒火,抬手比了個請的手勢,「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他的脾氣已經收斂許多,換作半年前,想必直接便衝上去打人了。
「誒,你不會真情實感的為你小叔叔的去世而感到難過吧?」青年咂咂嘴,「還沒有恭喜你,現在整個沈家都歸你了。晚上有空嗎?替你慶祝一下,再給你介紹一些圈子裡的人,反正你早晚都是要融入進來的,我順水推舟做個人情,你記得感謝我。」
沈過越來越覺得厭惡,叫了保鏢進來把人拖走。
「請吧。」參加葬禮的人非富即貴,都是華陽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保鏢不敢動粗,依舊客客氣氣的。
青年掙開保鏢的手,輕蔑地拍拍被碰過的肩頭,臨了不忘和沈過再說幾句話,「你要是還有心,不管是良心還是善心,勸你把這些沒用的東西都丟掉,當然如果你不在意這潑天富貴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說完也不用別人挾持著,自顧自便離開了沈家,腳步輕快,看起來十分愉悅。
沈過看著他的背影,原本就冷的臉更加陰鬱。
一直到深夜,賓客才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