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全有點不好意思,當年自己怎麼就沒好好學著。
徐平還是那個徐平,高大全卻不是那個高大全了。當年徐平只是一個小小的鄉下土財主,殺人放火的事高大全可不敢跟著做。如今徐平是通判,也算是牧守一方的大員,作為最緊密的貼身隨從,高大全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找塊破布,高大全把黃從貴的嘴堵了起來,拽到了旁邊的凳子上。囚房裡有現在的麻繩,高大全拿來把黃從貴捆了個結實。
「官人,是不是這樣?」
忙活完了,高大全問徐平。
徐平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你捆得太結實了!把他的腿鬆開,唉,這就對了。上面捆緊,一定要牢,然後在他腿下面墊點東西。——隨便什麼都行,反正要把他的腿墊起來。不對,不能墊破布,要硬的東西,越硬越好。高大全,我跟你說,這叫老虎凳,老虎也能治得比貓還乖。你好好練練,以後跟著我,誰敢不服就吃你一凳!」
有徐平指導,高大全終於搞清了這刑罰的訣竅。囚房裡沒有其他的東西,他便取了軍杖過來,一支一支慢慢向黃從貴的腿下墊。
宋朝刑杖分大杖小杖,小杖用來決笞刑,大杖則決杖刑,形狀差不多,一根棍子,頭部是扁平形狀,將就著能用。
把五支大杖墊進去,黃從貴額頭上已經滿是汗珠,神色越發凶戾。
高大全罵一聲:「真是個豺狼性子,渾身戾氣!這裡還有五支小杖,看看能不能磨掉你的戾氣!」
一支小杖墊進去,黃從貴的青筋就爆了出來,面上戾氣不減。
「再來!」
高大全叫著,繼續向裡面墊。
又墊兩支進去,黃從貴的面色就變成了一片死灰,終於把戾氣磨光了。
高大全過去看了一眼,口中道:「這廝的眼睛凶得很,想來心中還是不服。罷了,我便成全你,給你從裡到外治好!」
又墊一根小杖進去,黃從貴的腦袋一歪,瞳孔開始散光。
高大全吃了一驚,對徐平道:「官人,這廝死過去了!」
徐平搖了搖頭:「哪那麼容易死?不過是痛暈過去罷了!你若還想折騰他,我有兩個法子教你。一是撤一支小杖下來,用水把潑醒,一醒過來,就把小杖再墊進去。來回幾次,便能再一支小杖進去。要不然,就把他的鞋脫下來,那邊有棕絲做的拂塵,你拿著撓他腳心,讓他暈不了,生不如死。」
高大全聽了,便把旁邊的水桶提了過來,口中道:「這廝的腳也不知多少天沒洗,沒耐心受那個噁心,就水潑好了!」
把黃從貴潑醒,來來回回弄過幾次,最後一支小杖也墊了進去。此時已經到了黃從貴的極限,腿骨已經快要斷了。
黃從貴眼中凶氣蕩然無存,眼淚沒頭沒臉地流下來,哀求著看著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