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徐平又道:「對了,前天我派人回太平縣,把周德明帶來,這兩天也該到了。這位七源州的小衙內,吃了不少苦頭,太平縣待上一年,他也不想回去做什麼知州了。不過他全家都死在交趾人和廣源州儂家手裡,血海深仇不能不報,向我說過多次,要為朝廷征討廣源州出力。」
「七源州?」桑懌沉吟了一會,「這次的事情,就著落在他身上了!凍州那裡我們一直沒下力氣,不妨就讓周德明帶一隊人馬,從那裡下平而關,把七源州先奪下來!七源州到手,門州的牆頭草也就做不成了!」
徐平沉默不語,想了好一會。這計劃他不是沒想過,不過他的性格一向是沉穩有餘,不想冒險。讓一個土官,還只是一個衙內帶兵,哪怕就是名義上,徐平心裡還是接受不了。兵馬在外,一旦發生意外,連過程都不能了解,徐平一直盡全力避免發生這種事情。連綿群山,莫名其妙吞掉千把人太容易了。
最終,徐平還是道:「算了,沒那個必要。你五千兵馬,供應充足,到廣源州的路上勢如破竹,無人可擋,不必節外生枝。」
桑懌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這種事情本就沒什麼對錯,只看主帥個人的選擇,有的人喜歡奇招迭出,有的人就喜歡步步緊逼,無所謂高低。
「不過,我倒是有另一個想法。」徐平對桑懌道,「你出兵的時候把周德明帶上,讓他隨著前隊快馬先行,搶先奪占七源州。那裡本就是周家地盤,儂家也沒多少兵馬在那裡,拿下想來不難。奪下七源州之後,一來給你做個落腳點,到了那裡休整一番。再一個看儂家能不能沉住氣,如果他們發兵來奪七源州,剛好就在那裡打一仗。在七源州打得好,說不定你就可以輕輕鬆鬆進廣源州了。」
「這樣也好,有他在,最少可以藉助周家的勢力。」
大山裡面部族林立,強悍的大姓勢力不能小視。
路上行了幾天幾夜,甲繼榮終於回到了甲峒,一下馬就直奔父親住處。
進了客廳,甲繼榮煩躁地來回踱著步,一刻也停不下來。
甲承貴從內房出來,皺著眉頭問道:「這次去見宋國官員,他說了什麼讓你如此失態?你是要接甲峒之主的人,怎麼如此沉不住氣!」
甲繼榮轉過身,連行禮也忘了,對甲承貴道:「阿爹,不是我沉不住氣,是那個徐平太過欺人!他放出話來,再不把阿申送回去,就要兵戎相見!」
「他真是這麼說的?為了一個女人,兩國交兵?」
「徐平怎麼也是宋國一等進士,飽讀詩書的人,當然不會用這種藉口。我在宋境內也看到了,他們那裡到處都貼了告示,說是我們甲峒搶了宋國多少糧食牲畜,擄了多少人口,到時候只怕是用這種藉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