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寨守軍五十多人,再加上昨夜來不及入城的一些倒霉蛋,一共一百多具屍體,也沒有燒掉,就那麼堆在寨子的廢墟前,像一座小山。
撤退的宋軍竟然在寨前堆了京觀,雖然並沒有殘害屍體,但這些屍體堆在這裡就是一種無聲的威懾,恐嚇的意味極濃。
身邊的一個親信小聲嘀咕:「官軍何必這樣做?想告訴我們什麼?」
「不用想那麼多!今後小心做人,沒事不要出城亂跑,門州邊境更是一步都不能跨過去!還有淥州那裡,約束住手下人,不要去山裡!」
李慶成的聲音低沉,帶著微微顫抖。
親信道:「就是以後我們夾著尾巴做人唄——」
「夾著尾巴能做人就不錯了,還想什麼!昨晚官軍可以破我們州城的,最後放過我們,不管他們怎麼想的,我們得自己心裡有數!」
說到這裡,李慶成嘆了口氣:「要是不知好歹,再有下次,我們諒州就保不住了。甲峒都沒一個人出來,我們能怎麼辦?」
「就怕甲峒不肯善罷干休——」
「不管他們,我們只要老實呆在城裡,外面由著他們折騰!」
太陽升起來了,陽光卻驅不散這天地間的寒冷。
李慶成順著山谷的方向看去,依稀能夠看見門州城的影子。自太宗時期征交趾失敗,尤其是真宗時候面對北方契丹的壓力,大宋對交趾能忍就忍,能讓就讓,漸漸養成了甲峒飛揚跋扈的性子。就是徐平把勢力推進到門州,也沒有讓甲承貴清醒,還是以本地區當然的首領自居。經過了昨天的這場戰事,不知甲峒能不能夠認清形勢。
這些都與自己無關了,李慶成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就在兩方的夾縫中乖乖當孫子,能過一天就是一天吧。
門州此時一片忙碌,桑懌忙了一夜,天亮一回來就準備行裝。
先頭部隊安遠軍不到五更天就已經出發,此後預定去廣源州的部隊也陸續起程,桑懌的中軍動身時間定在午後,時間非常緊張。
衙門裡面,徐平看著站在面前激動不已的周德明,對他道:「等到了時辰,你隨著桑巡檢的中軍到七源州去。戰事就不要參與了,安心聯絡你家原來的舊部和交好的大族,等七源州一打下來,就幫著儘快把那裡穩定。如果可能的話,讓當地的大族幫著官軍準備一部分糧草,也省了從門州轉運。」
周德明道:「小的明白,一定不讓官人失望!」
「嗯,你有這份心就好。」徐平點頭,「這次你能讓七源州穩定,不拖官軍後腿,就是大功一件,我這裡會記得的,絕不吝惜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