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聽著,說道:「城裡幾處施粥的地方人多不多?如果人多,可就是小心戰會起饑荒,要早做準備。」
「官人多慮了。施粥處人多是多,但未必就都是吃不上飯的。有的人貪施粥是白得的口糧,領粥省自己家裡糧米。諒州城破,糧倉都還完好,市面上也沒發生哄搶,糧食想來不會短少。」
「那就好。飯後你去知會張榮,讓他帶人小心處理城內外的屍首,儘快在離城遠一點的山頭把人埋葬。現在雖然是冬天,可諒州比邕州其他地方都要炎熱,還是要小心防著疫病。」
譚虎應諾。
下瞭望樓,徐平用過了早飯,便到後衙飲茶,順便看著這幾天的邸報。
朝里為了邕州的事情又爭吵了起來,以樞密院為一方,堅持要邊疆地方官息事寧人,甚至提出封賞七源州,利用他們牽制交趾。只要不讓交趾騷擾大宋邊境,那就一切安於現狀,堅決反對主動出擊。
邕州地處偏遠,邸報經常一兩年月才下來一次,說的都是朝廷里幾個月前的事情。反過來也一樣,邕州這裡徐平已經把廣源州滅了,匪首儂家的人被桑懌捉住之後,驗明正身,已經在廣源州就殺了個乾淨。結果朝里還在討論要不要封儂存福為節度使,用來牽制被徐平拍回諒州以南的交趾,也是好笑。
一杯茶沒有喝完,譚虎過來稟報:「官人,李慶成在衙門外求見。」
「哦,讓他進來吧。諒州善後,還要藉助他這個本地土著。」
徐平把邸報收起來,喝著茶等著李慶成的到來。
隨著譚虎,李慶成來到後衙,見到徐平,咚地跪了下去:「我父子能夠團聚,全靠提舉官人一手成全,李家粉身碎骨,難報萬一!」
徐平道:「李知州怎麼如此?我們都是大宋的官員,只要是一心為朝廷效力,自然該互相提攜。快快起來,坐下說話。」
李慶成站起身來,拱手道:「官人面前,哪裡有我坐的地方?下官這次前來,一是謝提舉官人大恩,再者就是盡屬下的本分,看南諒州這裡有沒有用到我的地方。屬下雖然不才,到底是本地大族,安定人心用得著。」
徐平笑道:「我也是這樣,正要著人去請李知州呢。」
「有事官人儘管吩咐,我是什麼樣人,哪裡敢讓官人用一個請字!」
徐平道:「也沒什麼好吩咐的,無非是戰後人心不安,我帶來的人不熟悉本地人情地理,事情難辦。一會你隨譚虎去找張榮,幫著他處理善後。」
「卑職遵命!」
徐平看著李慶成,隨口問道:「對了,如今你父子團聚,也算是了了你的心事了。等到戰後,南北諒州必然要合二為一,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