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次升遷關係到什麼邊疆大事,也不會由石全彬來告訴徐平,而是要透過樞密院的管道,走正常的公文路線。
要不了多少時間,譚虎匆匆回來,把一道樞密院的密文交給徐平。
徐平打開看過,臉色漸漸難看起來。把文看完,慢慢收起,對石全彬道:「我的升遷,原來是樞密院要換邕州這裡息事寧人嗎?」
石全彬端起茶杯喝茶,也不說話,只是用眼睛看譚虎。
徐平心領神會,把密文交給譚虎,對他道:「把文書收入庫里,出去陪著石閣長帶來的兩位黃門說話,不要冷落了他們。」
看著譚虎出去,石全彬道放下茶杯,嘆了口氣:「雲行,你在邕州,離朝廷太遠,很多朝里的事情不知曉。我們兩個相識多年,我有話也不瞞你。不過話說在這裡,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萬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
「我明白,閣長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儘管說就是。」
「你坐過來,我們低聲說話。」
徐平挪椅子到石全彬身邊,把腦袋湊了上去。這場面怎麼都讓徐平有一種商議陰謀的感覺,他是在地方主政一方習慣了的人,很不自在。
石全彬低聲道:「自去年冬天,太后身體時常不適,朝里暗流涌動,比不得從前了。全賴官家宅心仁厚,外朝呂相公處事周全,才無風才浪,看起來一切如常。不過,太后身體欠安,朝政上就疏於過問,有的人心裡不安。」
「原來如此,閣長接著說。」
「樞密張相公是太后老人,多年前有恩於太后,如今位至使相,執掌樞密院。太后對朝政一問得少,張相公難免心裡不安,要找點事情出來。」
樞密使張耆是當年真宗皇帝未登基前藩邸的老人,十一歲時就伺候真宗皇帝,深得寵愛。劉太后被太宗嫌棄,逼著逐出太子府,便是暫住在他家。也正是在那個時候,他侍奉劉太后相當恭謹,為以後的飛黃騰達打下了基礎。此時的張耆為昭德軍節度使兼侍中,前些日子又加尚書左僕射,以使相之尊執掌樞密院,可以說是到了臣子的頂點。
張耆的一切都來自於劉太后的扶持,所以劉太后一疏於政務,他的地位便跟著下降,尤其是與宰相呂夷簡比起來,真正的實權越來越少。
為了牽制呂夷簡,年初招了皇帝以前的老師李迪入中樞為次相,但依然擋不住呂夷簡的風頭。